赵翊又恢复成了温润的太子。
他将手里还剩的豆子洒进鸟笼子里,接过侯在一旁的承康递来的帕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
“都杀了。”
吕达惊得呆住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殿……殿下……”
赵翊冷眸睨过去:“怎么?吕将军也似那些文臣一般,怕了?”
这是赵翊第一次这么分明地表露出他的政治倾向。
赵翊在外的形象一直都是谦和温润的。
做储君,不过短短两个多月,就让皇帝对他放权。连那些党争复杂的文臣也都对他称赞有加。
还曾在朝堂上巧妙地为武将化解过危机。
他与前面的几任君王都不一样,他有武帝熊心。
吕达面上露出激动的神情,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衣容,慎重地单膝跪地。
“臣吕达,愿誓死追寻殿下,助殿下完成统一大业。”
赵翊温和地扶起吕达:“吕将军,你我君臣共勉。”
吕达眼眶微湿:“谨遵殿下令。”
因太祖乃黄袍加身,是以大宋历代天子均对武将多有猜忌。武官一直被文官压制。
他们做梦都想收回燕云十六州,封狼居胥。
如今,他们迎来了转机,看到了希望。
吕达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难得这般感性,待要开口与赵翊再叙叙君臣情谊。
却见承康一脸慌张地跑来。
“殿下不好了,刚刚清点时禁卫军发现有一个金人逃脱了,而且十公主与太子妃均不在车队里。”
若是她们与那逃脱的金兵碰上,以金兵的残暴,他简直不敢想。
赵翊脸色一变,当即跃上马,朝着官道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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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婠寻了一圈,也没有小七的踪影,莫不是她听错了?
因为是荒郊林婠不敢走远,便只在周边寻了一圈,没有见到小七,正要往回走,就听得一阵阵惊慌的呼喊声。
“救命啊。”是十公主的声音。
林婠第一想法是,这里不安全快些逃。
“嘿嘿,娘子不要怕。”
“走开!不要过来!来人啦,护驾!救命啊,救命……”
林婠咬了咬牙,从地上拾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块,手心因紧张而沁出汗水。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草垛。
拨开杂乱的草屑,眼前的一幕令她心头一紧:
十公主蜷缩在地,满脸惊恐,原本梳得整齐的发髻,歪歪扭扭,有几缕发丝从额前落下来,盖在脸上。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短打麻衣的小个子男人。
他背对着草垛,林婠只看到他后腰上挂着一个小孩的头颅。
还在往下滴着血。
林婠骇得牙齿打颤,手捂住嘴巴,害怕自己会惊叫出来。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便是现在过去,也是送死。
更何况,十公主不久前还往她身上砸油饼。她一个人出现在这里,定是跟着她来的,想暗中害她。
这样的人,她为什么要为她犯险呢?
趁那人现在还没注意到她,赶紧跑。
林婠小心翼翼地后撤,转身时,又停住了。若是她就这样走了,那十公主是不是难逃厄运了?
十公主虽然骄蛮无理,但毕竟是个刚及笄的小姑娘。而且生为女子,她怎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发生?
紧了紧手里的石头,深吸一口气,猫着身子,一点一点朝那汉子靠近。
正对着草垛的十公主见到林婠先是一愣,随后便欢喜地就要开口。
林婠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十公主会意闭上嘴。
那汉子似觉察到了什么,正要回头,十公主心下一慌,双手手肘撑在地上,惊惶地往后挪。
“你……你不要过来。”
那汉子似乎很爱看人惊恐绝望,他兴奋地搓手:“小娘子,不要……”怕字还说出来,就感觉脑袋一痛。
他恍恍惚惚地转过头,只见一个长得更美的小娘子,抱着一根男人手臂粗的圆木头,满目惊恐又凶巴巴地看着他。
他双眼一亮,这个小娘子更得他心意。当即伸出手,想去摸一摸那貌美小娘子的小脸蛋。
砰!那小娘子凶悍地抡着木头又在他头上敲了一棍。
头上有什么黏糊糊的东
西流下来,落进眼睛里,一片血红。
砰!砰!砰!又连着砸了好几下,直到那汉子咚地一下倒在地上。林婠才气喘吁吁地抱着木头,问。
“他……他死了吗?”
十公主木木地朝躺在地上的汉子瞄了一眼:“应是……死了吧。”
林婠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十公主见状有些担心又抹不开嘴,硬邦邦地问:“喂,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些力竭了。”
十公主不自然地一抬下颌:“别以为你今天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