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驶入车水马龙的大街时, 她面上神情一松, 随后唇角上扬, 勾出一个灿烂的笑。微微侧过头, 看向钱景曦。
“表哥, 安全了。”
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洒下的阳光落在她侧脸上。美得像是不小心落入人间的仙子。
钱景曦心脏突地漏跳了一拍,随后狂跳起来, 像是下一刻就要破开胸腔而出。即使大街上人流如织嘈杂喧嚣。
仍是盖不住他如雷的心跳声。
再加上林婠一双如水的杏眸看着他,那一刻钱景曦感觉喉咙一阵阵发紧。便是遇到开肠破肚的病患, 他都不曾颤动一下的手指,此刻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见钱景曦神色怪异,正要问,余光瞧见自己的手抓着钱景曦的手臂,脸上一热,忙将手收了回来。
虽然她将钱景曦当作亲兄长,可,终是男女有别。
在那手松开的那一瞬,钱景曦蓦地感觉一阵失落,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那处,像是要留住些什么。
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他手上动作一顿,僵硬地又将手放下来。
林婠很快恢复如常,想到她方才瞧见的那些从小巷子里追出来的黑衣人,关切地问。
“表哥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表哥是阿娘为她叫来的,若是表哥在汴京出了什么事,她良心难安。
钱景曦看了林婠一眼,像是被烫到了般,眸光闪烁了两下,又飞快地移开,落在她身后的暗色车壁上。
“只是碰到了一些小事,表妹勿需为愚兄担忧。”
钱景曦一颗心骤地提上来,就像是被一根细小的丝线吊着,上上下下地晃。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竟也能如此敏感细腻。
明明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脱口后,他却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反复琢磨。
她会不会觉得他是在敷衍她?
他是遇到了一些事,前不久,他突然被人看管了起来,虽然那人看起来并无恶意,也没有伤害,只是单纯地困住他。
前两日,那些人突然说,要将他离开汴京,且永远不能再回来。他答应了。
在离开汴京后,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便换了一身装束,绕道回了汴京。一进城,就听闻了林家出事,急急忙忙赶过来,哪知又倒霉撞上了一群来历不明的黑衣人。
一个照面二话不说就抽出刀砍过来。若不是他当年跟着师傅学医时,学了些身手,恐怕这条命就要交代在那了。
他直觉,这群黑衣人与先前困住他的人,并不是同一伙人。
只是,他从未来过汴京,钱家在汴京也少有涉足,只在城外的永熙陵附近有一个空宅子。那是姑姑嫁入林家后,祖父不放心,才着人购置了那宅子。
他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自己是得罪了何人。
不过这些他不打算告诉林婠,免得她担忧。
坐在车门口的胭脂,回头问:“娘娘,是去林府还是?”
林婠询问地看向钱景曦,征询他的意见。
“我正要去拜访姑母。”
林婠点点头:“那一道去吧。”
钱景曦笑了:“好。”他一笑,唇角就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马车辘辘前行,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车帘晃动,时不时被吹开一条缝隙,漏出街道旁林立的建筑。
很快就到了林府后门,守门的小厮窝在门边睡觉,听到声音,只懒懒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
车夫喊了几声,那小厮像是没有听到,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林婠轻皱了一下眉头,胭脂下车去拍门,门没有上闩,只一推那门就开了。
入了内,诺大的府邸空荡荡的,青砖铺就的地面上,林林落落地散着匆忙间落下的衣衫细软。
亭子里摆着如意圆凳,缺了一脚,孤零零地趟在亭外的草地里。
风吹来,高大的梧桐树冠上飘下来一片泛黄的叶片。
一叶而知秋,秋天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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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钱氏院子时,钱氏挎了一个篮子正准备出门,见到一同前来的林婠与钱景曦。她面露喜色将篮子递给一旁的李嬷嬷,快步迎上来。
“婠婠,曦哥儿,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两人间流转,特别是在见到钱景曦看向林婠的缱绻眼神后,
心不住地往下沉。
若是林家未出事,婠婠想与太子和离后,有曦哥儿照顾她也放心了。
可现在,林家已是大厦将倾,婠婠只能依附着太子才能安然,才能不被这轰然倒塌的大厦倾轧。
钱景曦呼吸微窒,袖中手指蓦地收拢。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做了亏心事被长辈抓住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