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水润的杏眸倏地瞪圆,如炸了毛的小猫儿一般,才满意地松开了手。
林婠一获得自由,如避蛇蝎般,快步远离朝门外去,听得身后隐隐约约传来。
“何事?”赵翊声音清冷。
“……陛下身体……若在这么下去……恐撑不过年底了……”
-
出了紫宸殿,林婠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却早已翻腾起了惊涛骇浪。
她虽然已记不清,前世帝诞日这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明确地记得,皇帝身体一直都很康健,从未有过晕厥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一年后,皇帝为何突然将皇位禅让给了赵翊。
但她喝下毒酒的那会,皇帝还是太上皇活得好好的。
而且,前世也没有出现阿父与贤妃的事,更没有被关入诏狱。
阿父一直是丞相,直到她被禁锢在东宫,接到林文彬的书信,才知晓林家被赵翊关入天牢。
天空灰蒙蒙的,仿佛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将一切生灵都笼罩在其中。
林婠站在一座白玉石桥上,低头看着桥下被风吹皱的水面。
心脏突然砰砰跳起来。
前世与今生已经不同了,是不是未来可改,命运亦可变?
第59章 第59章
“皇嫂。”
林婠回头, 是六皇子,他似刚进宫,还穿着一身深色的骑射服。衣袍上还沾着些草屑。
“六皇弟是去看父皇的吗, 父皇他在紫宸殿。”
六皇子黯然地摇头:“听闻父皇晕倒了,我实在担心就进了宫。不过现在,不用过去了。”
林婠这才想起, 今日这般大事,六皇子却没有在。看来,应该是皇帝下的旨意, 没有让他参加。
不过, 这是皇家的事,她不想沾染。
“抱歉, 是我连累了你。”
她知道是那日她去了皇子府,被赵翊看到,后来皇帝就将六皇子赶出了宫。
“与皇嫂无关。其实我早就知道, 父皇不喜欢我,在我成年后,他就将他驱逐出了汴京。”
他能再次回来, 是许丞相的力荐, 与他说二皇子的死有隐情。皇帝才让他去查,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 赵翊做事滴水不漏, 他找遍了所有,都没有寻到一丝破绽。
如今许丞相由被逼罢退,朝堂再无为他说话之人, 皇帝对他更是没了耐心。
他与赵翊不同,或者说所有皇子都与赵翊不同。或许他以前还以为皇帝对赵翊是厌恶, 毕竟,在赵翊失去母妃后,皇帝参加对才三岁赵翊不闻不问有长达数年之久。
还是高贤妃那时的高美人见赵翊险些被饿死,动了恻隐之心,将他收养在名下。她自己也由此从小小的美人一跃成为贤妃。
夏末的风夹带着还未褪去的燥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六皇子收回思绪,道:“有一件事,我要与皇嫂说一声。上回皇嫂说要去城南找人,只是那时李侍卫恰巧不在。他回来后,我有亲自去看过。”
林婠心中一紧,听得六皇子继续道。
“第十六坊间的一间院子里,确实关着一个青年男子。我特地找人画下了画像,不知是不是皇嫂的表哥。”
六皇子说着从袖兜里掏出一卷薄薄的画纸,递过来。
“六皇弟。”
赵翊站在不远处的廊庑下,声音冷得像夹了冰霜。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朝臣,都默契地低着头,眼珠子却不住地往这边飘。
看他们的方向,应是见皇帝暂时稳定下来了,要去正殿商讨政务。
这般重大的日子,皇帝突然晕厥过去了,还有一些外国使臣,若不好好处理,恐会出乱子。
六皇子不着痕迹地将画纸拢入袖袍中,笑着朝赵翊行礼。
“臣弟听闻了父皇晕厥之事,就赶忙进宫。刚走到这,就碰上了皇嫂。得知父皇已无大碍了,臣弟这颗悬着的心也终放心了。”
赵翊乌沉的眸子,滑过六皇子的袖袍,落在低垂着头的林婠身上。
低垂的乱云在天幕上掠过,太阳被遮住了,整个宫苑都暗淡了。
“六皇弟一道过来吧。”
六皇子惊觉奇怪,他一向是不管政事的,皇兄让他跟着去做什么?莫不是还不放心他,所以借此试探?
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赵翊温和地拍了
拍六皇子的肩膀,让他就跟在自己身后,六皇子心里惶惶不安,面上却连连称是。
俨然一幅好兄友弟恭的好景象。
赵翊看似在与六皇子说话,余光却一直看着林婠。
她站在白玉桥上,低头看着脚下的水池。池水清澈见底,一条条红色黄色的锦鲤欢快自由地在池底游着。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唇边浮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笑像是释然,像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