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萧里给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说没说欺负我的那些事?”
星回没答他,倾身靠近驾驶位,“我和妈妈说了你收我房租的事。”
坐在副驾的故长山瞬间被逗笑了,批评儿子,“你能不能有个哥样,给她多转点账?”
开车的故十方则对后座的栗萧里说:“这事过不去了是吧?你能不能管管她?”
栗萧里明白星回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哄他们,把他们从悲伤的情绪中带出来,他表态道:“我负责惯,你负责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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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故十方趁父亲和妹妹说话的空档,和栗萧里在院子里喝茶,他提起了陈蓉的事,“她到底是小辰的妈妈,你别做过了。”
陈蓉虽可恨,却到底与夏时和叶幸不同,势必要留有余地。
栗萧里心里有数,“我知道。”
他截了那位陆总的订单给了五星坊,是在帮星开叙壮大五星坊。他有这样的能力,五星坊又是他准岳父半生心血,故十方没理由阻止,只说:“小辰元旦的时候回来,我见了。那孩子长得很好,没受陈蓉影响。”
星辰的性格随了星开叙。栗萧里问:“他没和你生气吗?”
故十方不解,“和我生什么气?”
栗萧里挑眉,“星回多了一个哥哥,他这个弟弟不是唯一了,他没闹脾气?”
故十方笑,“那孩子聪明着呢,一口一个大哥地喊,我都觉得要是不拿他当亲弟弟对待,就是我的不是了。”
栗萧里稍蹙眉,“怎么你到哪儿都那么容易被接受呢?”
故十方想到星回知道身世后,很快接纳了他,却拒绝栗萧里的情形,好笑道:“我看面相就好相处,不像你,攻击性太强。”
“你那面相具有欺骗性。”栗萧里瞥他,“别忘了当初是你先向我发起攻击的,你还实打实攻击了歧路。”
故十方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语气淡而得意,“没办法,大舅哥的身份摆在那,吃不得半点亏。”
栗萧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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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长山单独把星回叫进屋,是有东西要给她。
他先拿出一个红绒盒,里面装着一支做工精致的流苏金发簪,“这是我和你妈妈结婚周年时,我送给她的。她没戴过。我以为她不喜欢,直到她走前和我说起你爸爸,我才知道,出品这件发簪的五星坊是你爸爸创立的。”
李子故收下了发簪,收的是丈夫的爱意。她不戴五星坊的饰品,是对他们婚姻的尊重。
星回很轻易便在发簪上找到了五星坊的标识,她说:“我以为会是蝴蝶款。五星坊出了很多蝴蝶款的首饰,我以为是妈妈喜欢的。”
陈蓉并不喜欢蝴蝶,连蝴蝶结都不喜欢。星回在知道身世后就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甚至没问过星开叙。
故长山摇了摇头,“我们那个年代的人没有那么多明确的喜好,而且相比面辅料,你妈妈并不喜欢这些,所以我当时才选了最素净的款式。”
他略略一顿,“你爸爸喜欢蝴蝶应该是因为,我送你回他身边那天,有一只蝴蝶落在你额头。”
那个季节,南城本不该有蝴蝶。星回从小又最怕昆虫,可那只蝴蝶都落在她头上了,她竟然没哭。而从来没叫过妈妈的她,在那一刻清晰地叫了一声:“妈妈。”
不只星开叙,连故长山都以为妻子在天有灵,和他一起来送星回,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对那只蝴蝶说:“你放心吧,孩子回她爸爸身边了。”
星开叙或许也认定了,那只蝴蝶是李子故。从那个时候起,五星坊开始出品蝴蝶饰品,从项链到胸针,再到耳环发簪,各式各样的蝴蝶饰品。
他成了家,把亲生女儿以养女之名接回来对陈蓉已有愧疚,身边不能再有任何李子故的痕迹,只能以蝴蝶为念。
他们无法用科学解释那只蝴蝶的由来,他们只相信爱。
星回握紧了那只妈妈保存了多年的发簪,她想,或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从自己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了,未来不会一帆风顺,“时间错位症”会让她一次次开启新生活,她必须要像像蝴蝶那样,一次次挥动翅膀,破茧重生。
故长山又从衣柜里提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工整地叠放着一件面料质地厚实的男装,立领平滑自然,开合有度,肩位宽长,充分地打开了胸廓。
不用往身上穿,星回都能猜到,这件衣服上身,版型一定很好。
她问:“这是妈妈做的?”
故长山轻轻地把衣服展开,“你妈妈是中国第一批服装设计专业的学生。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服装还需要设计,把设计认定为裁缝,更没听说过什么‘时尚’。”
故十方和星回提到妈妈时,星回也以为妈妈只是个裁缝。五六十年代的女人,似乎都懂一些缝纫技术,而缝纫机也是当时结婚时的几大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