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里混着酒坛碰撞的脆响,沈灵星一脚踩住晃动的保温箱,“你这破驴车颠得酒坛子都要跳崖!”
驴车好不容易进了城,刚拐进青石巷就卡住了。赵宴清蹲在车上扯嗓子喊:“让让!谁敢挡本世子路,车上装的可是仙酿。”沈灵星抱着剑冷笑:“你咋不说这是王母娘娘的洗脚水?”
城南酒铺的王掌柜摇着蒲扇踱过来,眼皮都不抬:“仙酿?哪来的土包子,你这酒有什么名堂。”他脚尖踢了踢蓝布保温箱。
赵宴清不乐意了:“老梆子眼睛长腚上了!这可是六月冰酒,寒潭月!醉月楼酒宴魁首!”
王掌柜摸了一把山羊胡:“寒潭月倒是听说过,这两天传的神乎其神的,不过这六月冰酒,我可是不信,打开让我瞧瞧?”
“得,今天让你老小子开开眼。”赵宴清打开箱盖揭下封纸,寒气混着酒香扑出来。王掌柜指尖刚碰到凝霜的竹牌,沈灵星突然拔剑挑起块冰坨,"当啷"一声砸进对方端着的茶碗里。
冰块在热茶里滋滋作响,惊得王掌柜山羊须直颤。赵宴清趁机扯开嗓子:"走过路过莫错过!云水寨寒潭月,喝一口六月飞雪——"
“吵吵啥呢!”巡街衙役的呵斥声传来。沈灵星剑尖轻挑,冰坨精准落进衙役的帽兜。那差役刚要发火,抬头看见了摩拳擦掌的赵宴清,“世……世子殿下!您怎么摆摊做起生意来了?这是体恤民情呢。”衙役谄媚一笑。
赵宴清拍了拍衙役的肥脸“算你小子有点眼力,去,给小爷找个好摊位。”
“得嘞,您请。”林逍牵着驴车,到地方卸下酒坛,搬出浸着硝石的水桶时,半条街的人都围过来了。小娃娃们举着竹筒要讨冰渣,卖糖人的老丈把摊子都挤歪了。赵宴清金丝袍子沾满酒气,正给县学书生们吹牛批:“终南山老道教的凝冰术,得掐着北斗七星方位......"”
这时凑过来两位老爷子,“后生,这酒多少钱一坛?”林逍举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一贯?虽说贵了点,但是这六月份能喝到冰酒,也值了,给我来一坛!”
林逍摇了摇头,举起手指晃了晃,“十两银子,一坛。”
十两银子在大梁的购买力,差不多能买十石米,换成布能买二十匹,普通的老百姓一年都花不上十两银子。
林逍原本也觉得贵,这一坛成本连一百文都不到,赵宴清偏说必须这个价,这本身就是有钱人喝的,不差这仨瓜俩枣,有钱的狠切,没钱得抻着切。
“十两!你这酒坛是金子做的还是酒花是金子做的。”
林逍突然敲响铜锣:“今日前三坛酒免费品尝!”说着掀开特制的双层木盒,冰块间躺着青瓷酒瓶。赵宴清肉疼得直抽气——那瓷瓶是他当掉的玉佩换的。
人群蜂拥而上,赵宴清在那扯着嗓子让大家排队,
“让开!”丁记酒庄的伙计突然撞翻试饮的木桌。琥珀色酒液刚要泼向人群,沈灵星剑鞘一横,酒水全数泼在丁家伙计身上。
"好酒!"醉醺醺的老乞丐突然蹦出来,抱着伙计身上猛嗅,"这酒香够劲!比丁家的马马尿强!"人群哄笑中,丁家伙计脸涨成猪肝色,“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收起你们的小伎俩。”林逍用脚趾头想也猜到了,肯定是丁文博那个废物派人来报复。
不一会来了不少家丁伙计,都是家里夫人老爷听到消息派来的,林逍带来二十坛酒,马上就被抢购一空,沈灵星抱着钱袋子不撒手,“这帮狗大户的钱比上山打劫还好赚。”
日头偏西时,驴车只剩空坛子叮当响。沈灵星数着铜钱突然眯眼:"有人盯梢。"她目光扫过墙角,惊飞两只灰鸽子。
他们没注意到,城门口蹲着个啃烧饼的疤脸汉子,正用炭笔在地上画着保温箱的图样。
驴车慢悠悠晃荡在山路上,赵宴清伸手想夺钱袋子,被沈二小姐一脚踹了回来,只好悻悻的坐到林逍身边:“怎么样,我就说这寒潭月十两银子不贵,那帮狗大户,有钱的很,你看到没,那知县家的小厮都来了,你说这狗官一年得贪多少钱。”
“今天赚了这么多,先给我分点,我怎么着也得把玉佩赎回来吧,我现在可是花子根打算盘,穷的叮当响。”,沈灵星又是一脚踢过来,“穷得叮当响还充阔少?”世子揉着屁股叫屈:“我爹要知道我当玉佩,能把我吊房梁抽成陀螺!”
“说好的你投资四六分成呢?商铺呢?你想空手套白狼?”林逍也斜着眼。沈灵星“噌”地拔出半截剑身,赵宴清立马指天发誓:“明儿就回家撒泼打滚,骗不到钱我把王府地砖撬来抵债!”
突然一支冷箭袭来,直奔林逍,“嗖”地擦过他耳边,沈灵星反手一抓,箭杆上绑着一面令牌和一张纸条,令牌由香木制成,刻有独特花纹,一朵盛放的玫瑰,字条上六个娟秀小字看得林逍心头一紧——云水寨危,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