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宴清连夜抹黑往王府窜的时候,林逍正蹲在地上清点损失,沈灵星拿剑鞘戳他后背:“那二傻子真能搬来救兵?”
“他爹要是不认这倒霉儿子,”林逍扶起倒地的酒坛,开玩笑的说:“那咱们就卷铺盖跑路。”
沈昭月收拾着地上打碎的葡萄酒,满眼心疼,“那几个被打伤的乡亲,按你说的一家送去了二两银子,只是这么一来,怕是没人敢来帮忙做工了。”,“工钱翻倍,只要钱到位,不怕没人来。”林逍清点了还完好的酒坛“还好回来的及时,地窖里的酒没遭殃,一共还剩下八十坛酒,明日先拉三十坛,我和灵星去卖。”
晨雾未散,驴车已晃到县城最热闹的十字街。沈灵星特意换了身粗布衣裳,剑穗上却系着丁家刺客的腰牌——当啷响得跟招魂铃似的。
“云水寨寒潭月——”林逍刚吆喝半句,三个税吏晃着算盘挤进人群:“你们是打哪来的,没交税就敢在我们余杭县卖酒。”领头那个三角眼往保温箱上一坐,“这个月商税涨到五成,要么交钱,要么蹲大狱。”
自古以来都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几位大人,这五成税收,未免太多了些。”林逍本着民不与官斗,想着交些钱打发了事。
“五成税是县太爷定的,怎么着,你小子有意见?得,来人,把酒装车,咱们衙门里说吧!”沈灵星手中宝剑“啪”得一声拍在桌子上:“我看谁敢动我的酒!上个月商税还只是两成?怎么?县太爷逛窑子把裤腰带当了?”
街尾突然传来马嘶。丁文博摇着洒金折扇踱过来,靴尖踢翻个酒坛:“抗税可是要充军的。”三角眼立马佝偻成虾米:“丁公子您给评评理......”
林逍看见他心里瞬间明白了,挡住溅开的酒液:“丁公子倒是清闲,昨日贵府跑丢的几条狗,找着没?”
丁文博一眼就看到了沈灵星剑穗上的丁家令牌,心里暗骂那几个蠢货,事情做不成也就算了,还落了把柄。
“林公子倒是牙尖嘴利,你也不必逞口舌之快,”丁文博折扇“啪”地合拢,贴着林逍耳根冷笑:“怀王世子这会儿怕是跪在祠堂挨鞭子呢,你真当士族会跟你们这些泥腿子合作,你若是识相,就乖乖把那配方交出来,不如我发发善心,给你一成收益,跟我合作如何?”
林逍嗤笑:“你说他是纨绔?那你是什么,你丁公子,怕是畜生都不如吧?”
沈灵星手按剑柄,随时准备着一剑抹了他的脖子带林逍跑路,哪知丁文博一点也不恼,反倒猖狂大笑,笑的像个神经病,扶着林逍的肩膀“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从出生开始就什么也不用干吗,因为我们都是士族,五姓七望就是比平民百姓要高贵,平民贱,懂吗?你们这两条贱命,有谁在乎?”
三角眼小吏看事情不妙,赶忙凑上去说道:“丁公子,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带到县衙公堂,让知县大人审问?”
丁文博晃了晃手中折扇,“走吧,找个让你乖乖说话的地方。”沈灵星忍无可忍:“跟你们这些杂碎讲不通道理!”林逍按住她拔剑的手,摇了摇头。
知县公堂。知县扶着乌纱帽坐于大堂,身后匾额上四个大字,明镜高悬。惊堂木还没来的及拍响,就听突然后堂炸开哭喊“老爷快来,夫人热的晕厥过去了!”
珠钗散落的贵妇人躺在竹榻上,脸色惨白,“快,快去请大夫。”县太爷急忙招呼人往外抬,林逍打量一眼:“夫人这是暑气闭窍!灵星快去拿冰块进来。”林逍用布包裹冰块,让丫鬟擦拭身体,取出冰酒缓缓的续入口中。
知县急得直跺脚:“你这刁民!你要害死......”“呃——”知县夫人突然长吸口气,指甲死死攥住林逍衣袖:“快...快再给本夫人来口!”
知县看着夫人苏醒,也是长舒一口气,脸色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拍着林逍的肩膀夸奖。
“雕虫小技。”林逍又递上冰镇果酒,"这寒潭月最是消暑,一会给大人和夫人留下几坛。”
知县夫人攥着酒坛不撒手,转头看向知县:“老爷,这小伙子不错,我很喜欢,以后每天都让他送两坛酒来。”
知县连连点头称是,转头看向林逍:“你就是那云水寨林逍吧,我听说过你,你这寒潭月,最近可是出了很大风头,小心树大招风。”说着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丁文博,似意有所指。
林逍微微抱拳拱手:“多谢大人夸赞,在下踏踏实实做生意,却是怕有些小人惦记,交税一事,确实是在下疏忽,但是这五成商税,未免……”
“五成税?本官何时定的规矩?”转头瞪向三角眼,小吏抖如筛糠,眼神直往丁文博身上飘。“往后云水寨的酒税免了!你安心卖酒,记得每日送两坛过来,一会去账房领银子。”
林逍行礼感谢,这酒钱他是不会要的,能和知县攀上关系,以后也省了不少麻烦事:“大人不必客气,家乡俗物罢了,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知县没接受,也没推辞,拍了拍林逍的肩膀道:“这五成商税一事,我会给你个交代,以后在这余杭镇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大人三思!”丁文博在一旁獠牙毕露,“这贱民......”
“你骂谁贱民?”街上马蹄声响起,赵宴清踹飞衙役闯进来,身后跟着十余侍卫,掏出一块鎏金牌子直接拍在丁文博脸上:“昨天的帐我还没跟你算,你今天还敢来找茬?云水寨酒坊是我怀王府的产业,谁敢打它的注意,我就打谁的脸!”
丁文博拿着令牌端详,确实是怀王亲令,没想到怀王真的打算管这小小酒坊,脸色由红转青,拿着令牌还也不是,不还也不是。
世子殿下得势不饶人,一下一下打着丁文博脸:“丁大公子,看清令牌真假了吗,咱们的帐还没开始算呢。”
“世子殿下!”丁文博金丝靴碾碎满地冰渣,“咱们走着瞧!”
“走?小爷今天让你爬着回去!”说罢一脚狠踹在丁文博屁股上,踹了个趔趄,扑上去拳打脚踢,丁文博带来的几个家仆侍卫,都被怀王府带来的十余骑拿刀指着。
“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尚书之子,就算是皇子也不敢跟小爷这般说话,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我算你拉的干净!”
知县提着官袍跌跌撞撞跑来,拉住赵宴清“别打了殿下,在打就出事了。”丁文博趁着赵宴清被拉住,连滚带爬扑到门槛,金冠歪斜着放狠话:"这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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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县衙,林逍三人坐上驴车返程,沈灵星突然揪住赵宴清耳朵:“你爹真抽你了?”赵宴清脖颈上鞭痕火辣辣地疼:“老头子说我再敢天天泡在酒坛子里,就扒了我的皮,我就趁他不注意拿了令牌,偷了银子,带了几个侍卫跑了。”
“那你还敢那么嚣张,还打了丁文博。”世子殿下满脸无所谓:“先过瘾了再说。”
“你说知县为何敢驳丁家面子?”林逍驾着驴车,“嘿,那知县是没什么本事,架不住那知县夫人背景深厚,知县夫人祖父曾任殿前都指挥使,”赵宴清望着渐暗的天色,“禁军旧部如今虽散,虎死威犹在。”
林逍摸着知县亲批的免税文书,思考着下一步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