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鹰啸响彻在狼奴的上空,三十只海东青俯冲而下,尖锐的鹰嘴直取巨狼的眼珠。搜索本文首发: 看书娃 kanshuwa.com
陈嗣业再次吹响骨哨,这些海东青又迅速地飞到上空盘旋着。
时间仓促,这些海东青陈嗣业只能训练它们一些特殊的指令,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他完全可以训练出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空军。
二十只巨狼的眼球统统被啄烂,剧烈的痛苦让他们不安分地跳动着,背上的正蓝旗士兵只能让自己的身体贴近巨狼,防止自己被巨狼甩下去,葬身在狼爪之下。
虽说这些巨狼已经被一定程度地驯服,但终究是保留着野性的畜牲。
见了血的畜牲就是魔鬼,更何况是这些已经中了毒的恶狼?
乌兰骑在马背上,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狼骑受制于区区海东青,心中的怒火顿时不打一出来。
“弓箭手!给我把那些海东青射下来!”
只是还未等他身后的弓箭手做出反应,陈嗣业再次吹响了一声骨哨。
这一次,这群海东青消失在了半空中,朝着两边索伦部的士兵飞去。
他们迅速地给海东青的鹰爪上绑上火药,随后点燃让这群海东青回到半空中。
漆黑的夜色成为了这群海东青天然的掩护,乌兰的弓箭手们根本无法准确地将这群海东青射下。
被点燃的火药伴随着大量的铁屑落在正蓝旗士兵的身上,尽管他们的身上有铠甲护体,但是那些铁屑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进入到每一丝缝隙之中。
手掌,眼睛,脖子……
一时间正片军队陷入了慌乱之中。
“杀!”
陈嗣业高喊一声,猛地一夹马肚子朝着乌兰的军队冲了过去。
鹰嘴崖的朔风卷着冰碴,将陈嗣业的黑氅撕成狂舞的碎片。
他单骑立于隘口,脚下千丈冰渊蒸腾着白雾,像一张巨兽咧开的獠牙。
乌兰的镶蓝旗铁骑在百步外勒马,铁甲映着惨白的日头,宛如一道移动的玄铁城墙。
“南蛮!”乌兰的吼声撞碎在峭壁上,他摘下狼首兜鍪,露出一张刀疤纵横的脸,“拿你的头盖骨盛酒前——”
金瓜锤凌空一指,“本王许你留句遗言!”
陈嗣业垂眸抚过鞍侧的牛角弓,弓弦凝着细碎的霜花。
三日前埋在老鹰峡的火油痕迹犹在岩缝间蜿蜒,像一道未干的血痂。
“乌兰将军,”他忽然轻笑,声线清越如裂帛,“可知草原上的鹞鹰,为何从不啄食冻僵的蛇?”
乌兰一怔,金瓜锤已挟着腥风横扫而来。
陈嗣业猛地后仰贴鞍,锤头擦着鼻尖掠过,带起的罡风掀飞他束发的皮绳。
黑发泼墨般散开的刹那,他反手抽出鞍后双刃——左刀如新月勾住锤链,右刀似闪电直取咽喉!
“铛!”
乌兰暴喝旋身,锤链绞住刀锋溅起一串火星。两匹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铁蹄在冰面上犁出蛛网般的裂痕。
陈嗣业突然松手弃刀,乌兰收势不及踉跄前倾,却见那汉人如鹞鹰翻身跃上马背,靴刃寒光一闪——
“嗤啦!“
乌兰肩甲应声崩裂,一道血线顺着黥面蜿蜒而下。
他狂怒地扯断锤链,将半截铁索抡成血色旋风:“只会耍弄机巧的鼠辈!“
陈嗣业飘然落回坐骑,指尖掠过腰间火药囊。
雪沫混着血珠在两人之间纷扬,他望见乌兰瞳孔中跳动的暴戾,像极了那夜在温泉洞窟斩杀的巴日卡。
“将军可知,“他突然策马斜冲,“冻蛇复苏时——”
话音未落,三支鸣镝尖啸着穿透风雪。
乌兰猛拽缰绳欲追,座下战马却突然悲鸣跪倒——冰面下不知何时渗出漆黑火油,七条浸油的麻绳正沿着陈嗣业方才的蹄印蛇行燃烧!
“轰!”
火龙腾空的刹那,陈嗣业扯下大氅抛向半空。
乌兰在烈焰中挥锤劈开布帛,却见漫天灰絮里寒芒骤现——那柄弃落的右刀竟系着天蚕丝,此刻随布帛飞舞划出致命弧线!
金瓜锤格挡已迟。
刀锋吻过咽喉时,乌兰听见那个南蛮的声音混在风雪里:“...因为冻蛇的血,会脏了利爪。”
镶蓝旗大纛轰然倾塌,陈嗣业立于燃烧的冰崖之上,看乌兰的尸首坠入深渊。
血珠顺着刀尖滴落,在雪地上绽出一串红梅,很快又被新雪掩去痕迹。
远处索伦部的牛角号撕开云层,像头苍狼在对月长嗥。
他拾起乌兰的狼首兜鍪,指腹抚过盔檐的霜纹,忽然想起那日博木博果尔歃血时的眼神——草原的雪永远埋不住刀光,正如鹰笛声里,永远飘着未冷的血香。
他的身后,索伦部英勇的战士们手中紧握着长刀,每一次挥砍都精准地落在了正蓝旗士兵们的身上。
尽管现在已经是开春,但是鹰钩涧的气温依旧很低,再加上先前海东青们撒下的高温铁屑,热胀冷缩作用下正蓝旗的盔甲像是薄纸一样脆弱。
“索伦部的男人们!让这群正蓝旗的看看,对你们的女人和牛羊有企图,究竟是什么下场!”
博木博果尔高声呼喊着,同时一刀砍掉了一个正蓝旗士兵的脑袋。
鲜血喷洒在空中,还有索伦部人的铁甲上,浓烈的血腥味让狼奴失去了判断,他们疯狂挣脱着束缚,遇人便咬,腥臭的口气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战场上的所有人都像是着了魔一样。
他们的眼中只有劈砍,也只有劈砍能够让他们活下来。
陈嗣业不知道自己砍下了多少个正蓝旗士兵的头颅,他的脸上和铁甲上已经浸满了鲜血,手中的刀毫无章法地挥舞着,肾上腺素飙升,他甚至已经没有了对于痛觉的感知,
他不知道自己正在经历的究竟是不是战争,如果是,他希望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
战争是能够麻痹人的,直到这一刻陈嗣业才真正理解这句话。
天空中忽然飘起了小雪,雪花落在地上的一瞬间便被血液染红。
陈嗣业将脸上冻成冰渣的血液抹掉,握着刀的手停不住地颤抖,似乎还在渴望着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