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嗣业的刀刃挑开冰帘的瞬间,腥风裹着腐臭扑面而来。
徐婉儿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岩壁,药篓里的七叶一枝花簌簌洒落。
月光透过冰棱折射在洞内,照见满地碎骨中蜷缩的人形黑影——那具残尸的右手正死死抠着岩缝,青白指尖嵌着黑泥,断腕处结着暗红冰晶。
陈嗣业他们所闻到的血腥味就是从这只断手上散发出来的。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徐婉儿下意识捂住了口鼻,但是恶臭的味道依旧让她产生了一种反胃的感觉。
她强忍住胃里传来的不适感,声音发颤地说道:“陈嗣业,这……这该不会是王大人的手吧?”
徐婉儿的眼神中满是担忧,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不是,是猎户。”陈嗣业盯着那只断手,仔细观察了一番,靴尖碾过断掌旁的狼粪,新鲜粪粒还冒着热气,“狼群刚分完尸。”
陈嗣业眉头紧锁,眼神凝重,他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观察那只断手。
断手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干涸,呈现出暗红色,仿佛一块凝固的铁锈。
他注意到断手的指甲里嵌着一些黑色的污垢,似乎是在挣扎或挖掘时留下的。
此外,手部的肌肉线条和骨骼结构显示出这是一个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与王煜昊养尊处优的锦衣卫身份明显不符。
而且,周围的血迹分布和脚印痕迹也让他心中有了判断。
“应该不是。王煜昊身为锦衣卫千户,身手定然不凡,哪能这么轻易就丢了一只手。这手的主人,恐怕另有其人。”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试图让徐婉儿安心,但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些不安。
这片山林处处隐藏着危险,谁也不知道王煜昊此刻的情况究竟如何。
话音未落,洞顶突然炸开碎石。
六对幽绿瞳孔自岩缝亮起,为首巨狼肩高近四尺,左耳豁口滴着脓血,獠牙间还挂着半截肠衣。
灰狼察觉到有不速之客闯入,它们原本懒散的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毛发根根竖起,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吼声。
为首的那只灰狼体型格外庞大,比其他几只明显壮硕一圈,它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的光,宛如两团鬼火,透着无尽的凶狠与警惕。
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的獠牙,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一步一步缓缓朝着陈嗣业和徐婉儿逼近,每一步都踏得极为沉稳,带起一小片积雪。
身后的几只灰狼也紧紧跟随,呈扇形散开,将他们逐渐包围起来,形成一个紧密的包围圈。
陈嗣业立刻将徐婉儿护在身后,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徐婉儿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恐惧。
他轻声安慰道:“躲在我后面,千万别出来。”
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紧紧握着猎刀,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肌肉紧绷,身上散发着一股决然的气势,仿佛在向狼群宣告:想要伤害身后的人,必须先踏过他的尸体。
为首的狼喉间滚动的低吼震得冰棱簌簌坠落,后腿肌肉虬结如老树根,在岩壁上蹬出深深沟壑。
徐婉儿攥紧药杵,指节发白:“是头狼……”
“退后!”陈嗣业反手将她推向背风处,狼皮大氅在腥风中猎猎作响。
为首的灰狼率先发动攻击,它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地一跃,整个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目标直取陈嗣业的咽喉。
头狼凌空扑来的刹那,他旋身避过利爪,刀锋顺势剖开狼腹。
陈嗣业早有防备,侧身一闪,动作敏捷而迅速,灰狼扑了个空,庞大的身躯重重地落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和积雪。
它不甘失败,迅速转身,再次朝陈嗣业扑来,速度比之前更快,眼中的凶光愈发浓烈。
陈嗣业看准时机,手中猎刀顺势一挥,刀刃在空中闪烁着寒光,“噗”的一声,在灰狼的侧腹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染红了周围的雪地,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味。
灰狼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音在山洞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它后退几步,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但它那充满野性的眼神中依然透露出强烈的攻击欲望,很快又再次扑了上来。
其他几只灰狼也趁机从不同方向围攻陈嗣业。
一只灰狼从左侧悄无声息地扑来,速度极快,如同鬼魅一般。
陈嗣业感觉到左侧有动静,迅速用刀背抵挡,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刀背与灰狼的身体剧烈碰撞,震得他手臂微微发麻。
与此同时,另一只灰狼从右侧偷袭,陈嗣业反应迅速,抬腿一脚踢去,正好踢在那只灰狼的头上。
灰狼被踢得脑袋一歪,身体翻滚出去好几米远,但很快又爬了起来,龇着牙,继续寻找攻击的机会。
然而,狼群配合默契,一只体型较小但动作灵活的灰狼趁陈嗣业应付左右两侧时,从背后偷袭。
陈嗣业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灰狼一口咬住了他的小腿。
陈嗣业吃痛,怒吼一声,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被点燃。
他反手用刀柄狠狠砸在灰狼的头上,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砸得灰狼的头骨都发出“咔咔”的声响。
直到将其砸晕,那只灰狼才松开口,瘫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但陈嗣业的腿也因此受伤,鲜血顺着裤腿不断流下来,在雪地上滴出一串暗红色的脚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温热血雨浇在脸上,视线瞬间猩红。
三匹母狼趁机包抄。
左侧狼爪撕裂狐裘时,陈嗣业嗅到腐草气息——是陷阱!
他暴喝蹬壁,借力荡上钟乳石柱。
原先立足处“轰隆”塌陷,露出倒竖的鹿角桩,寒光森森如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