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咳咳……谁没事杀人玩……呕……”
沈浪吐到最后只剩酸水,还没说句囫囵话,便见冷烛嘴角的痕迹,又开始反酸。
“这世道,不先下手为强,别人便会杀你,就如这方家护卫一般,万一放走他,这家伙必会带人再杀回来!”
冷烛指了指地上的死尸,开口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如此这般不嫌恶心吗?”
沈浪对冷烛的话相当认可,但这女人的行为实在太恐怖了。
冷烛看了看手上残留的污秽,又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渍,冷哼一声,不以为意:“哼,先生,我可是妖。”
沈浪不由呆愣了几秒。
“妖!?什么妖!?算了算了,这个往后再说,现在此人已死,咱们得好好想想如何处理尸身,否则就该惹祸上身了!”
他虽然心中好奇,这世间是否真有仙魔妖怪化身成人。
可当下的情形,由不得多考虑,先解决尸首问题才是最关键的。
“这好办,先扒下他的衣物放入炉灶烧毁,再捣烂脑袋扯碎尸身,一块块装入恭桶之中,而后运出城外乱葬岗找个枯冢一埋便可!”
冷烛虽小,但行走江湖时间并不短。
普通江湖人为了减少麻烦,处理尸体大多如此。
这还是实力不佳,怕惹上强敌,才会动手收拾。
要换作江湖高手,邪修强人,直接宰了扬长而去的也大有人在。
更别提先天超品,邪魔大妖,不是运功将尸身化为血浆齑粉,就是生吞入腹,修炼邪功。
办法多的是。
“……”
沈浪不禁怵然。
好在自己重生到了南方。
这里官府还算强势,江湖人大多惧怕府城驻扎的亢龙卫,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真要换了北地,还不知道是个什么鬼样子。
既然有了成熟的建议,沈浪也不再纠结,动手扒下死尸衣物,放入炉膛中焚烧。
甚至还从他身上找到一张五十两银票,二两散碎银子以及几十枚铜钱、这让原本濒临枯竭的荷包回了一大口血。
等把衣服烧完,冷烛也成功将尸体拆成了几大块。
那副宛如屠宰场的惨象,又让沈浪吐了半天才堪堪缓过来。
“冷烛,咱以后能否稍微收敛一点,这副模样属实恶心……”
沈浪看着她那满身的鲜血,终究没忍住,出声提醒道。
以前看血浆片根本闻不到味道,只给人视觉听觉上的恐惧。
但当他亲临杀人现场,才知道场面有多变态。
“先生,我是妖。”
冷烛舔了舔还未凝固的鲜血,笑着说了一句。
她这一笑,给沈浪笑麻了,他刚想开口问什么是妖。
便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短促,并不急切。
两人瞬间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意!
“谁!?”
沈浪两步来到门后,侧着身子,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冷烛也把恭桶盖上,隐于床榻之后,随时暴起杀人。
“小沈先生,是我。”
门外传来于晋稍显阴沉的声音。
“于老哥?这么晚了找我何事?”
沈浪心脏狂跳,嘴上却不动声色。
“呵呵,先生勿扰,我能帮着解决。”
于晋笑了。
他是收尸人,刚准备收拾工具上工。
便闻到了隔壁屋内传出来的血腥味。
那是死人的味道,他实在太熟悉了!
“……”
见屋内的沈浪沉默下去。
于晋继续道:“难道小沈先生信不过我?”
“吱呀。”
房门打开。
沈浪脸上带着几滴干涸的血迹,神情颇为警惕。
“于老哥,快进来!”
于晋也不墨迹,立刻走了进去。
等门关好,他看了眼血迹以及恭桶,才低声说道:“这是准备拆了尸身运去城外乱葬岗埋了?”
“没错!”
沈浪点点头。
“万不可如此,这法子在别的地方可用,但在秦川县不行,
此地刑房典史为化尸门传人,对尸体研究颇深,你们拆了尸身往城外埋乱葬岗倒没事,但只要有人报官,必瞒不住!他可轻易顺着死尸的味道找到这里!”
于晋虽不属于吏,却是役员,俗称合同工,对于衙门人员情况更是一清二楚。
“那该如何是好?”
沈浪皱眉问。
钱奋失踪一两天没问题。
真要长期不见踪影,方家大概率会报官的。
“交给我便好。”
处理尸体,他专业对口。
“那就多谢于老哥了!”
沈浪拱手作揖。
“不必客气。”
于晋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白色粉末倒在地面的血渍上。
那些干涸的血渍肉以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沸腾,继而化作一缕缕带着血腥味的烟尘。
他顺手打开窗户,让烟尘在黑夜中飘散出去。
仅仅一盏茶的时间,屋内已经闻不到一丝血腥之气。
然后又掏出另一个瓷瓶,来到恭桶前,打开盖子,将里面的黑色粉末倒入肉块中。
做完这一切,便出门来到自己那屋前,把载尸首的板车拉了过来。
又将屋内的恭桶抬至车上,嘱咐一句:“小沈先生,我知你与夫人有秘密在身,不便多问,这方家倒不足为虑,但其身后的飞云阁,不是小门小派,最好小心些。”
“多谢于老哥!”
“多谢!”
沈浪再次作揖致谢,褪去血衣的冷烛也对他施了个万福,道了声谢。
于晋点点头,便不再多言,转身推着板车离去。
他帮沈浪收拾残局,并不是因为两人之间那点邻里交情。
而是怕这夫妻俩脑子发热惹上飞云阁,到时候连累自己藏不住,那就麻烦了。
话说这天下,青年才俊多如牛毛。
每年都跟韭菜一般不停冒出来,但真正活到老的可没几个……
当于晋推着板车隐入黑暗。
屋顶上突然冒出一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人。
玄衣劲装,眼神犀利,仿佛能看穿黑夜一般。
一翻身,如展翅雄鹰般飞掠而去,最后遁入城北某座大宅之中。
“主上,沈浪今夜杀了人。”
江鸣雀这会正在烛火下看着各地传来的文书。
便听到外头四喜的声音透门而入。
“进来说。”
江鸣雀起身拿来大氅披上。
只见门开,四喜迈步进来先施一礼,然后说道:
“今夜方家护卫长之一的钱奋路过沈浪家宅……最终,其尸身被于晋带走。”
“可是那位飞云阁叛徒,先天九品高手的玄凌杀神于晋?”
江鸣雀听完,不由嘴角微微一扬。
“没错,他现如今改名换姓遁入秦川县衙门当差,也过得算安稳,不过我看他根骨尽废,内力枯竭,应该被人震碎了内丹,除了一身横练功夫之外,如无意外已绝了步入先天的可能。”
四喜点点头。
“呵,灯下黑,还真是聪明。”
“主上要将他收入麾下吗?”
“不着急,飞云阁势大,等拔掉方家这颗钉子再说吧。”
江鸣雀摇摇头。
现在洗红楼越做越大,已经威胁到某些势力的利益。
即使有处州府尹徐恺出面照拂,也绝不可能完全压得住。
一旦被新皇得知自己还活着,必然会派亢龙卫前来清剿。
到时,这几年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当下更需收缩势力,不再盲目扩张,以稳定为主。
话说搜罗奇人异士,虽多多益善,但要跟飞云阁正面冲突,还远不到时候。
自己一身武艺不过先天九品,连四喜都及不上。
怎敢贸然出手硬撼几百年根基的飞云阁。
“明白。”
“对了,这小书生竟是七品武者,四喜,咱俩可都看走眼了。”
“主上,属下倒不这么觉得。”
四喜摇摇头。
“怎么说?”
“属下时不时会去他家观瞧,这人原本真就不入品,仅仅会些花拳绣腿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突
然冒出了七品的实力,就仿佛一夜之间顿悟般,属实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