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打碎之前用来装西湖醋鱼的盘子,用锋利的瓷片划破楚明玉留下的粉色衣裙。
将衣裙划成一条条细长的布条,和院子的野草编织在一起。
楚云也不操之过急,一边休养身体,一边编绳子。
编了两天,她编了一条小孩手臂粗细长三丈的绳子。
这天夜里,楚云把娘埋在墙角的玉佩取了出来。
玉佩看上去是一块半弧形的血色玉珏。
玉珏被很好的保存在一个灰扑扑的陶罐里,上面是繁复且不完整的饕餮图案,边缘有凹凸卡槽,饕餮图案从这里断开。
楚云取出玉珏,从身上扯下一根细布条,把玉珏戴在脖子上。
然后把下了千机劫的鲈鱼倒进陶罐里,用一根布条系在腰间。
一切准备妥当,楚云将绳子的一头抛上廊檐上的抱头梁,一头系在腰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楚云哼哧哼哧的爬上了屋顶。
顺着连成片的屋顶,楚云顺利摸到了祖母的松鹤堂。
小心翼翼拿开几片瓦片,光嗖的一下从下面透出来,楚云能清楚的看到祖母坐在桌前,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神情很严肃的样子。
“宁世子可信?”祖母问对面的人。
对面传来父亲的声音。
“母亲,我看可信,宁世子说顾妙音是顾昭远的女儿,这一点对上了,想当年,我也是得知明玉的娘是顾昭远的女儿才……”
楚尚书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
“没想到,妙音不仅隐瞒自己是罪臣之女的身份,还把云儿和明玉调包。”
楚云立即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想来,她知道会有被揭穿的一天,为了云儿,才把云儿和明玉调换的,母亲,是我大意了。”
楚老夫人冷哼了一声,眸色变冷,“顾昭远犯的可是灭九族的大罪,这事要是传出去,尚书府必受牵连,这事你做得对。”
“只不过,我还是不放心宁世子。”
祖母的声音听上去很冷,楚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她的印象里祖母是那样和蔼可亲,如珠如宝的疼着她。
更加不信娘的死,与父亲有关。
“母亲,没什么信不过的,宁世子求娶明玉,与尚书府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不会出卖尚书府的。”
“可他为何要接云儿过去,说是做妾,我看不一定,说不定是为了当年的河图案,听说那个案子与前朝秘闻有关。”
“前朝秘闻?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事?母亲是从哪里听到的?”
“我也是从一位已经去世的老姐妹那里无意间得知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有待考证,宁世子莫名其妙要云儿做妾,我就觉得这事怕是有三分真。”
楚尚书心下一惊,“母亲待要如何?”
“还能如何?我让人在云儿的吃食里加了千机劫,又吩咐明玉一定要看好云儿,有任何异动不要听信宁世子的花言巧语,只能回来寻你,除了这么做,还能怎么做?”
“母亲,你是想利用宁世子探听前朝的……”
“嗯。”
楚云死死咬住下嘴唇,唇角被咬破,有血迹从嘴角流出都不自知。
原来,原来千机劫是祖母用来控制她的。
祖母为何要这样对她呀?
让明玉这样折磨她,还要把她送到宁钧锐的手里。
楚云死死咬住唇,陷入绝望,血迹顺着嘴角滑下,滴在她身前的玉珏上。
玉珏上的半边饕餮吸食到主人的血,像是活过来一样,一时间光芒大盛,身子震了震便隐去身形,带着半块玉珏一起隐入楚云的体内。
楚云被这道一闪而逝的亮光吸引,下意识低头查看。
就见玉珏带着亮光隐入自己的身体,消失不见。
她都吓傻了!
不知为何会出现这样离奇的事情?
忽听父亲冲屋顶大喊。
“谁在上面?”
楚云一动不敢动,额头冷汗涔涔。
古怪的事情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楚云不知所措。
“喵……”
楚云心里十分没底的学了一声猫叫,也不知能不能骗过祖母。
祖母
向来心善,会拿出剩饭剩菜喂养流浪猫。
所以,常有陌生猫出现在祖母的院子里。
果然,就听祖母大声说:“不用大惊小怪,是野猫。”
【赶紧逃,你祖母骗人。】
楚云听到陶罐里清蒸鲈鱼的提醒,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不得那么多了,站起来疯了般朝尚书府外跑去。
瓦砾在她脚下发出一连串细碎的“簌簌”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尤为刺耳。
不多时,楚云便听到整个尚书府都骚动起来。
大喊捉贼,举着火把朝她这边集聚。
“抓贼呀,有贼!”
楚云逃无可逃,立在一丈高的尚书府屋檐外缘,吹着冷风,脚下黑漆漆一片,身后是大喊要捉拿她的亲人。
真要跳下去吗?
楚云犹豫了,怕了。
举目无亲,逃出尚书府又能去哪里?
【快跳!再晚就来不及了!】
陶罐里的清蒸鲈鱼在大声催促。
楚云朝身后看去,就见有人已经爬上屋檐,举着火把正朝她这边而来。
【快跳呀!你想被下千机劫吗?】
不想!
他们可都是她的亲人呀。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近前了。
楚云笑得凄凉,闭眼纵身一跃。
只听“轰咔”一声。
好像将什么东西直接砸穿,楚云感觉自己落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面。
头有些晕,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传来,反而是一阵柔软的触感从背后传来。
楚云迷茫的睁开眼睛,就见自己躺在墨时泽瘫痪的大腿上,头顶是被她砸出一个大洞的车顶棚。
当楚云触及墨时泽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眸时,突然记起宁钧锐说过的话。
她会被瘸子吸干血。
现在,她正好落入瘸子手里。
她直接被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