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轮回罢了。”
初代虚影抬手轻点，北冥漩涡突然逆转，露出底部被封印的青铜王座，“现在，该终结这个错误。”
魔胎暴起发难，帝皇躯体如陶器般龟裂。
但锁链上的铭文已化作火焰，顺着裂缝烧入体内。
这火不伤血肉，专焚罪业，帝皇三百年来所有阴谋算计都在焰光中纤毫毕现——
九子夺嫡的蛊毒、喂养邪魔的血祭、甚至暗中推动玄天盟与诸多势力的厮杀…
每桩罪孽都成为火焰的燃料。
“不！朕是万古…”
嘶吼戛然而止，魔胎被火焰逼出体外，竟是缩小版的天渊帝皇模样。
噬界魔神突然张开虚无巨口，将魔胎吞入腹中：“滋味不错。”
祂的轮廓开始坍缩，最终化作一名黑袍男子，胸口插着的青铜钥匙已变成精致吊坠，“这份人情，本座记下了。”
初代虚影微微颔首，看向只剩空壳的当代帝皇：“至于你…”
北冥漩涡突然掀起巨浪，九道血色光柱从各地要塞倒卷而回。
每道光柱中都裹挟着一位皇子的本命精血！
他们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父皇准备的复活祭品！
光柱灌入躯壳的刹那，当代帝皇空洞的眼眶突然亮起猩红。
但还没等他开口，初代虚影已并指如剑，轻轻划过自己后裔的咽喉。
“安息吧。”
轻飘飘的三个字落下，这具统治神朝三百年的躯体，连同体内所有皇子精血…尽数化为飞灰。
黑袍魔神把玩着青铜吊坠，忽然转头望向荒原方向：“那几个小家伙…”
“让他们折腾去。”
初代虚影开始消散，最后的目光投向域外，“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之后，天地间的威压骤然一轻，初代帝皇虚影与噬界魔神的身影渐渐淡去，化作两道流光直冲天穹。
虚空被撕开一道漆黑的裂痕，隐约可见裂痕另一端扭曲蠕动的阴影——
那才是真正的域外战场。
而另一边，陈景右眼的混沌火突然剧烈跳动，左眼空洞中残余的沙鼎碎片发出尖锐嗡鸣。
李寒光一把按住震颤的玄霜剑，剑身上初代帝皇留下的道纹正逐一亮起。
“他们在警示…”
柳千机残魂缩在龟壳里发抖，“有东西要过来了！”
北冥漩涡彻底平息，方圆万里的灵气却开始逆向流动。
荒原上的砂石悬浮而起，葬道陵废墟中那些古老石碑的裂纹里渗出粘稠黑液。
更可怕的是天空——
原本湛蓝的天幕正被某种无形之力拉扯变形，如同绷到极限的绸布。
陈景突然抓起两人暴退，“是真虚界的界壁！”
他们原先站立处，空间像玻璃般碎裂。
一只覆盖着鳞片的巨爪探出裂隙，爪尖滴落的液体将地面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孔洞。
这爪子只是轻轻一划，千里外的山脉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一半。
李寒光剑锋凝结的霜气自动组成防御阵纹：“界外生灵…至少合体巅峰。”
柳千机毒砂凝成的手臂刚伸出就化为青烟：“他娘的！这玩意比噬界魔神还凶？”
陈景右眼流下的血泪在半空燃成火线，勾勒出简易的星路图：“初代帝皇不是去域外作战…”
火线突然指向九霄之上，“是在引开它们！”
仿佛印证他的话，天穹更高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隐约可见初代帝皇的青铜锁链与噬界魔神的黑光交织成网，将数十道类似的裂隙强行缝合。
但真虚界这边的缺口，已经来不及补救了。
鳞片巨爪的主人似乎察觉到猎物，裂隙突然扩张三倍。
一颗生满复眼的头颅缓缓挤出，每个瞳孔里都映出不同的毁灭景象！
燃烧的城池、崩塌的山岳、还有漂浮在血海中的无数修士尸体…
“是‘千瞳魔君’！！”
李寒光突然道出这个名字，玄霜剑传来刺痛骨髓的寒意，“上古记载里，它以世界为食。”
陈景左眼空洞中的沙鼎碎片突然飞射而出，在三人面前拼成残缺的青铜阵图：“进北冥漩涡！”
“你疯了？那下面连空间都会粉碎！”
“正因为会粉碎…”
陈景右眼混沌火突然离体，在阵图上烧出完整的纹路，“才能避开界外感知。”
千瞳魔君的复眼同时转动，视线所过之处万物崩解。
柳千机龟壳“咔嚓”裂开，李寒光半边身子结满冰霜，陈景却死死盯着逐渐成型的传送阵。
当魔君完全挤进真虚界的刹那，北冥漩涡突然倒卷，将三人吞入深渊。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魔君愤怒挥爪撕碎千里河山的恐怖景象…
……
同时。
惊人的动静，让真虚界各处蛰伏的古老势力纷纷惊醒。
九狱魔宗的葬魂钟自鸣九响，十八层地煞窟深处，枯坐千年的黑袍老者猛然睁眼。
他身前悬浮的“九幽镜”映出界外魔影，镜面咔嚓裂开蛛网纹。
“天渊老儿玩脱了…”
老者喉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枯爪拍碎身旁血池封印，“孩儿们，该去捡便宜了。”
血池中升起九具青铜棺椁，棺盖震落的刹那，滔天魔气冲霄而起。
每具棺中都躺着一名气息堪比合体初期的魔修，胸口统一纹着滴血骷髅印记。
与此同时，极北“玄冰阁”的万年冰晶突然渗出黑血。
阁主冰魄仙子捏碎手中传讯玉符，寒声道：“启动‘霜天寂灭大阵’，玄冰阁封山千年！”
她脚下冰川裂开深渊，数百名弟子还未来得及惊呼，就被突然涌出的玄阴寒气冻成冰雕。
霎时，整座山脉在轰鸣声中沉入地底，只留下表面平滑如镜的冰原。
东海畔，青衫剑客手中的鱼竿突然断成两截。
他望着沸腾的海面苦笑：“老对头们倒是跑得快…”
说完，他反手抽出腰间木剑轻轻一划，身前空间顿时浮现万道剑影组成的门户，“罢了，这份因果总得有人接下。”
最令人意外的当属“百花谷”。
这个向来中立的丹道圣地，此刻所有灵花同时凋零。
谷主花婆婆拄着蟠龙杖走向药田，杖尖点地处，泥土里翻涌出无数带着牙印的森白骨头。
“养兵千日…”
她混浊的眼中闪过诡异绿光，佝偻身躯突然挺直，“该让那些小宝贝们见见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