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拉近,陈景时的脸骤然通红,压着嗓子开口:
“你在干什么?”
“看你呀,朋友。”
她的视线大胆又炽热,情不自禁地感叹:
“陈景时,你长得真的很帅,干脆别戴眼镜了,指不定能迷倒一大群人。”
然而他只是安静地听着,仿佛对这些事毫不在意,因为视线模糊,只能看见她蓬乱的卷发和笑起来的脸颊。
像只毛茸茸的猫。
“哎!你笑了诶陈景时,啧啧真不经夸,可不能随便骄傲啊。”
他赶紧抿住唇,声音无奈:
“不要闹了,乐昭,把眼镜还给我。”
乐昭却没打算收手,我行我素惯了,一抓到逗他的苗头就得意忘形,继续凑近看他。
“喂,你不打算配个隐形眼镜吗?”
“下周你不是要跑步吗?戴着眼镜不会麻烦吗?”
“我认识一家店配的很好诶?要不要明天我陪你去?”
陈景时叹了口气,双手撑在沙发上,忽然严肃地皱了眉。
“乐昭。”
他叫她,语气认真。
“不是要做朋友吗?想让我认真听你讲话,你是不是也要听我的?”
他头一次说这么多话,乐昭有一瞬间的怔愣,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乖乖把他眼镜递了过去。
?
不对啊,她干嘛要这么听话?
陈景时接过,不紧不慢地起身,轻轻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
“这样很对,朋友。”
“?”
到底什么情况。
他念的……都是自己的词啊!
学霸举一反三都这么快的吗?甚至让她觉得好有道理?
陈景时起身准备回家,走到玄关时又听见她叫了自己一声,转身看过去,乐昭围在宽大的沙发里,有些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
“刚才拿你眼镜,你没讨厌我吧?”
“没有。”
他回答得很快,手放在门把手上,最终还是转过了身。
“为什么这么问?”
乐昭翻了个白眼,噘着嘴小声嘟囔。
“还不是因为有些人脸皮薄,每次逗一下都好几天不搭理人。”
她说话声音很小,还是被陈景时听了个真切。
手臂僵直了片刻,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会的。”
永远都不会。
推门出去,陈景时开门回家,屋内一片死寂,桌上摆着保姆做好的菜,还有一张交代日常的纸条。
他扫了一眼,转身上楼,在书桌前坐下,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躺着两张学生证,边缘还残留着一些胶水的痕迹,似乎是从某些文件上剪下来的。
陈景时平稳地把照片铺好,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拭。
少女的双眼含笑,脸颊还有些婴儿肥,娇憨可爱。
是初三的乐昭。
下一张的脸颊已经脱离了稚嫩,精致娇艳,笑容也更明艳,露出两个不明显的酒窝。
是高二的乐昭。
照片是从老师处理完的资料上剪下来的,他小心翼翼封存了很久,几乎每周都要拿出来擦拭。
陈景时轻抚照片,又小心翼翼地将脸贴上去,满脸都是病态的满足。
今天,摸到了她的脚踝。
那么细,不堪一握。
他眸底暗了暗,掏出一个泛旧的笔记本,在“镣铐”的词语上,划上了红色的叉。
翻到最新的一页,上一周的字迹还很清晰——
新学期,我发现她开始对我感兴趣了。
可陈景时高兴不起来。
他早就察觉到了,乐昭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漫长的时光里,他早已习惯了不动声色地窥视她的一切,所以看到那双眸子朝自己亮起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了她所有的想法。
可乐昭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她的眼里有太多兴趣,但却有很少的喜欢。
她接近自己,一定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她所需要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陈景时不想去考虑。
他只知道,等那些东西消失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丢
下他。
所以从她靠近那一刻,他们还未开始的关系,就进入了倒计时。
他的计划被打乱了。
有那么一瞬间,陈景时有些绝望。
他想过让自己能成为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男人,给她想要的一切,让她安心地留在自己身边。
也想过蓄意接近,哪怕她恨,也要将她锁在自己身边,片刻都不能分开。
可他无法接受,短暂地拥有又分离。
他会死的。
所以在纠结了无数个夜晚后,陈景时找到了最好的办法。
他不能让乐昭看到自己有任何的心动,更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病态的爱慕和欲望,以及那些不堪启齿的罪恶念想。
他不能让乐昭轻易地得到自己。
他要让她期许又主动,患得又患失,最终依赖他,渴求他。
这样,她才不会随意地将自己抛弃。
——
陈景时离开后,乐昭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前忘了开空调,醒来时身上出了很多汗,粘腻得难受,她起身走去浴室,放好水才想起来小腿上的纱布。
犹豫再三,还是撕了下来。
其实伤口不算严重,只要不去故意碰,几乎感受不到痛感。
不过难得看他那么紧张,乐昭感觉蹭这一下倒也值了。
话虽这么说,但等洗完澡出来,伤口已经因为热水的浸泡有些红肿,长长一道在腿上格外明显。
她顿时有点后悔了。
疼不疼的无所谓,这不会留疤吧?
伤口正好是在小腿外侧,虽然不明显,要真留疤了肯定很难看。
乐昭坐不住了,翻箱倒柜拿出医药箱,却分不出哪一只是刚才陈景时给她消炎的。
发消息问问他?
都九点多了,学霸作息不会睡了吧?
溜到卧室,乐昭拉开窗帘往对面看,整个房子一片漆黑,只有二楼东侧的房间里有一丝亮光。
是他的卧室吗?
应该是没睡,不过他们家就他自己吗?怎么只有一间房间亮着灯?
她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自己在干什么,赶紧做贼心虚地拉上窗帘。
怎么整得像是偷窥一样。
桌子上的手机却“叮咚”一声,是陈景时发来的图片,特意提醒:
【涂这个,是祛疤的。】
乐昭盯着手机,又看了看窗户,觉得有点神奇。
他好像总是在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就跟……
在盯着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