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楚定乾睁开眸子。
陌鸿雁如小猫依偎在旁，洁白的皮肤透着些粉色。身上不着寸缕，还有着股淡淡的体香。昨晚折腾了半宿，明显是累着了。
他蹑手蹑脚地起身，陌鸿雁却是猛地惊醒，连忙披上薄纱襦裙，赶忙道：“殿下勿要动。婢睡过头了，还望殿下勿要怪罪。”
“不碍事，你先躺着吧。”
“殿下……”
楚定乾看着她若隐若现的玲珑娇躯，不由笑着道：“你还是先穿好衣裳，这些事孤自己来就好。”
陌鸿雁俏脸羞红，羞赧得连忙起身忙碌。她时刻铭记着自己的身份，不敢逾矩。哪怕楚定乾有情有义对他们极好，她也绝不能恃宠而骄。在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几乎要被卖去青楼时，是楚定乾出手救了她。
“鸿雁。”
“嗯？”
“孤记得你还懂些医术？”
“嗯，一点点。”陌鸿雁点了点头，“娘亲多病，吾一直照顾着她。久病成医，就跟着城中医师学了些方子。”
“那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去办。”
“殿下尽管吩咐。”
楚定乾指向远处，“昨日大战，有诸多越女受伤。她们的性格执拗，医师颇有不便。虽说人命关天，可现在也难转变她们的想法。”
“婢都知道了。”
陌鸿雁点头表示了解。
其实不仅是越女，这个时代就是如此。除了北方的胡戎，大部分女子都对自己的贞洁很看重。因为受的都是箭伤，便得脱下衣物治疗。
楚定乾也知道这茬，便想到组建护士。护士不需要懂太多的药理，只要能帮忙消毒换药就好。
他前世特地了解过这方面，记得有位南丁格尔被誉为提灯天使，就是护理事业的创始人。南丁格尔亲至前线，发现很多伤兵死亡是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护，还有很多是因为环境恶劣感染病毒而死。南丁格尔用自己的行动，让伤兵的死亡率大大降低！
这同样适用于如今的神州。其实打仗死在战场上的士卒并不多，更多的反而是伤卒伤势恶化而死。先前楚定乾就曾想推动改革，只是被楚帝断然拒绝。一来是条件不允许，二来则是楚国没这么多钱照顾伤卒，他们死了反倒是好事。
现在来至番禺，楚定乾就想着手推行。后续还会有更多的硬仗，早些推行能救更多的人。要是打一仗就死一半，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北上擒龙，夺回属于他的皇位？
“孤的贵客今日也该到了，走吧。”
“诺！”
……
……
“哈哈哈……”
“你们怎么比这城墙还高？”
“不对，你们又怎么变小了？”
“还有人飞在天上？”
须发皆白的老者背着药箱药篓，在城内是疯疯癫癫的。双眼满是血丝，嘴角还挂着些唾沫。就只着一袭青衣草鞋，衣衫褴褛看起来是相当狼狈。
“这什么情况？”
“哪里的疯子？”
大大咧咧的屠百里满脸费解，搞不明白这老头是怎么混进城里的。旁边扎着发髻的小药童也是满脸担忧，不断嚷嚷着师父，看向旁边越来越多的人道：“我师父是大魏国神医华去疾！他食了毒菇，才会变成这样。”
“啊？”
“华去疾？！”
就连张长发都满脸错愕。
华去疾可是名动神州，在各国享誉盛名。他早年拜师神医扁鹊，天资出众。彼时楚国先帝重伤垂死，特地邀请扁鹊出手相助。只是扁鹊当时年事已高，无法赶路去长安。年仅二十岁的华去疾代师至长安，耗费半年成功治好先帝，医术堪称是神乎其技，可生死人肉白骨。
当时先帝就想留下华去疾，但他说要报扁鹊的授业恩情，不愿为官。更是拒绝了先帝的赏赐，重新回到魏国。神医扁鹊去世后，华去疾便开始游历各国。同时随俗为变，比如说齐国很在乎子女安危，他就成了小儿医。越国重视妇人，他就摇身一变为带下医。
他耗费十余年的时间，最后回到了魏国。他的医术经过锻炼，已经超过了恩师扁鹊。当初魏帝更是想要召他入宫，只是又被华去疾拒绝。他还说宫中太医无数，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相反民间缺少医师，常有人不治而死。与其给他赏赐，不如施恩于民造福百姓。
自数年前开始，华去疾有感于缺少医师。他亲自尝药，撰写医书，希望能造福于更多的医师。尝药这种事危险重重，就算华去疾医术精湛做好防范，可医者不能自医，经常因中毒而昏迷。有回甚至是陷入假死，几个药童都给他准备棺材了，没曾想又活了！
药童记得是嗷嗷叫，连忙道：“还望诸位出手相救，吾师是汉王殿下请来番禺的。”
“竟然是他？”
李武也是大惊，当即抬手让人准备。好在越人也有巫医，特地准备了药丸给疯疯癫癫的华去疾服下。越地有着很多菌菇，但有七成都是有毒的。每年都会有不听话的孩童偷摸摘蘑菇，这就让越人巫医很擅长治这类的毒。
服下药后，华去疾便渐渐恢复平静。血红的双眸则是逐渐清澈，最后更是瘫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华老，您这习惯真该改改了……”楚定乾满脸无奈地自人群中走出，“今后若是冒险尝药，也可做足了准备。您老要有什么闪失，舅父怕是要恨死我。”
“哈哈，殿下别来无恙乎？”
“我还行。”
楚定乾笑了笑。
这回能把华去疾请来番禺，可是靠着万石海盐。魏帝这回做中间商赚得盆满钵满，对于楚定乾的请求自然就没拒绝。毕竟楚定乾和华去疾也有些渊源，倒也没什么问题。
“华老远道而来，还请受我一拜。”
“既然殿下有所求，老朽万死不辞。”华去疾起身长拜，感慨道：“昔日老朽以砒霜入药，结果所治的贵妃却病死，被人抓获说我毒杀贵妃，要将我处死。好在平阳公主亲自出面劝阻，为老朽这条命而跪地求情。好在是最后还我清白，险些被人污蔑。救命之恩，老朽自当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