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军医孙仁，见过殿下。”
“怎么？”
楚定乾正准备收拾东西出发，没曾想却是有人慌乱进门。而孙仁身上还有血迹，连忙抬手道：“殿下，伤卒营有数位锐士伤势过重，恐怕已无希望。我想着华神医来了，想着让他看看。”
“那还愣着做什么？”华去疾蹙眉起身，当即道：“前面带路，老朽去看看。”
他是个极其纯粹的医师，从不在乎名利。所以他拒绝成为太医，而是留在宫外。当听说有人重伤垂死，华去疾的职业病就犯了，直接无视了楚定乾，径直出门而去。
“这……”
“不必在意。”
楚定乾挥了挥手，起身道：“虎大，你去准备人手，勿要耽搁时辰，孤也过去看看。”
“诺！”
虎大抬手应下。水牛部目前还有好几千人，他们得尽快过去。若是有人通风报信，怕是会有些人逃跑。
……
别看华去疾年过花甲，可脚步却快得很。楚定乾跟在后面，就看着他火急火燎地朝着伤卒营内走去。相隔足有几十步，都能听到阵阵痛苦的哀嚎声。
听着声音，华去疾脚步又快了些。他拉开简陋的草席，里面则躺着很多伤卒。伤口很是狰狞，有的都已溃烂。因为越地气候湿热，极其容易滋生细菌。还有几人更惨，因为腹部中箭导致肠子都露出。
华去疾连忙打开药箱，开始帮忙诊断上药，最后同样是摇头道：“这伤口太深了，老朽也是无计可施。现在只能给他施针，减轻些痛苦。”
“是了……”
“伤势太严重了。”
楚定乾走上前去，瞧见他身上的文身就知道他是出自牛部。牛二则握着他的手，“布托，你且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你的亲人，绝不会让他们受欺负。”
“谢……谢……将军……”
布托艰难的抬起手来，牛二则是眼含热泪，紧紧握住。这可是他的亲卫，追随他多年。跟着他共同从御水上岸，结果被碉堡里的屠百里伏击。为保护他，勇敢站出来挡住利箭。
楚定乾眯着双眼，打量着伤口。如今水牛部已经归降，也都是自己人。虽说他昨晚让两部握手言和，可却还有着私仇。若能借这些伤卒化解仇怨，也是桩好事。
“呼……”
华去疾缓缓闭上眸子，闪过些惋惜。他虽然医术精湛，可这伤势太过严重，已是回天乏术。
“华老，孤看还有救。”
“啊？”
一道道诧异的眼神看来。
楚定乾是出了名的全才，有经天纬地的本事，可谁也没想到他竟还懂医术。此次就连华去疾都束手无策，楚定乾竟然有法子？！
“殿下也懂医术？”
“呵呵，孤只是懂些皮毛。”楚定乾轻轻一笑，低声道：“孤也是前段时间瞧见鸿雁缝衣裳，所以想到这事。衣裳若不慎破开，可用针线缝好。那人若受伤，可否也能缝合呢？”
“直接缝？”
“那不得疼死啊！”
“况且，这真的有用吗？”
“都伤成这样了……”
楚定乾两手摊开，无奈道：“就如你们所言，现在就连华老都回天乏术。按这情况，我估计他撑不到三天。既是如此，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就算真的治不好，也可试试看。”
“有道理。”
华去疾连连点头。
经过他的考虑后，这的确是个好法子。他看向已经半死不活的布托，缓缓道：“小兄弟，你是否愿意试试？老朽也是头次，不敢说肯定能治好，但的确是有机会！”
“愿意！”
布托本来已经绝望的灰暗眸子，逐渐浮现出抹希冀。他用力抓着牛二，连忙道：“将军，我想活着！我还想回家，我想再看看我的妻儿。”
“那就试试！”
牛二附和点头，有机会自然得试试，总比等死强。他看向华去疾，而后就朝着他双膝跪地，不住叩首道：“华神医，我求你一定要治好他。”
就算译者没有翻译，他们也都明白。华去疾将他搀扶起来，认真道：“老朽自当全力而为，但也得看殿下的。”
“拜谢殿下！”
“救活了再谢也不迟。”楚定乾挥了挥手，“诸葛，你去准备烈酒用来消毒。再找些桑皮线，也就是桑树的根皮，剥去外层粗皮，再把一根根筋纹包裹在外皮，反复揉捻令细线滑润如丝，也就是桑皮线。”
“有道理。”
华去疾恍然大悟。他虽不懂外科手术用线，却明白其中的药理。桑树根药性和平，清热解毒，能促进伤口愈合，有时候他也会用桑树根皮入药。
“老朽再用那毒蘑菇配个方子，或许能让迷迷糊糊地减轻些痛楚。”
“啊，那是毒药啊。”
“毒药也可入药。”
华去疾淡淡开口，他当初还曾以砒霜入药，甚至是治好了贵妃的顽疾。只要把控好用量，便无大碍。
随着他们忙碌，东西很快都备好。为了确保无误，楚定乾特地将伤员布托转移至干爽的林屋。华去疾则给他喂了配的药，也就是传说中的麻沸散。喝下药后，布托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华老，还是得由您来操刀。”楚定乾站在旁边，认真道：“动手术前，您老得先用烈酒清洗双手，同时还得把针线消毒。然后再用烈酒清创，再缝合伤口，最后撒上金疮药包扎好，就能等着了。”
“没问题。”
华去疾轻轻点头，其实他也有些不太能理解，但眼下救人要紧。况且来日方长，等后面再慢慢问也不急。
他按照楚定乾的步骤，一步步开始处理。用干净的绢纱谨慎清理伤口，再将肠子重新塞回腹腔，最后再缝合伤口。每次落针，他的手都会颤抖。虽然缝得很不平整，好在是顺利结束。
华去疾长舒口气，然后让药童代劳，将他精心调配的金疮药撒上去。最后再缠上纱布，也算是大功告成。
“行了！”
“嗯，后面几天是关键期。”楚定乾点了点头，提醒道：“孤现在还得去水牛部，后面就全交给华老了。”
“殿下放心！”
华去疾抬手作揖。
若真有效，他得将此术推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