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上百名新晋弟子齐聚验灵石前。
数十名无量门长老端坐在石后观礼台上。
一白衣修士飞身上台,底下的弟子们顿时躁动起来。
南宴清也看向台上。
来人正是裴无寂。
裴无寂一身素袍,身姿挺拔,恍若天人,手中一把四尺长剑,剑身寒光流转,正是天下第一宝剑‘斩苍’。
“剑尊!”
“裴剑尊?!”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裴无寂身上。
却忽然有人“诶”了一声,迟疑开口。
“剑尊那剑穗?”
众人一齐看去,斩苍剑上坠着一枚四不像的剑穗。
非要说的话……
像是只鸡!
不知谁说出众人的心声,现场倏地一静,旋即是更大的哗然。
“也不知是什么人做的剑穗,竟能配在斩苍剑上?”
“这也太丑了!”
众说纷纭中,南宴清似有所感,抬头去看。
果然瞧见那剑穗像是自己从前打的。
可裴无寂不是与神女……又留着她打的剑穗做什么?
“嗐,这你们就不知道了。”
旁边人似是知道内情,神神秘秘开了口。
周遭的人都看过去,等着听其中缘由。
说话的正是先前跟人说过八卦的老者,他看了一眼高台上的裴无寂,压低了声音。
“前些年人间有瘟疫兽‘蚩’作祟,神女当时为了驱赶此兽,不仅受了伤,还落下心病……”
这样一说,当即有些身份不低的人想了起来。
“就是那次,我记得剑尊大人为了让神女展颜,亲自将神兽重明鸟擒获,斩了它的腿,让它给神女当坐骑!”
老者点点头,“正是那次,只是重明鸟被捉之后始终郁郁,便被关进了无量门的宝库。”
“可是这跟剑穗有什么关系?”
“笨!那重明鸟生来丑陋,便是与剑穗无二的模样,这自然是神女亲制,赠与剑尊大人的!”
原来如此!
竖起耳朵的人都了然地点头,深以为然。
南宴清在议论声中垂眸,嘴角勾起,却满是讥讽。
原是人家佳偶天成、情深义重,她竟还自作多情了一遭。
那重明鸟也是可怜,本是游离于六界之外的神兽,何其自在,却成了旁人取乐的物什。
论起来,她与重明鸟何其相似。
都是无妄之灾。
“莫说重明鸟,那宝库中天材地宝、法器秘籍怕是数不胜数,可惜只有剑尊与神女的亲传弟子才能入内,咱们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一饱眼福。”
“可说呢,那宝库内外禁制重重,若无准许,怕是还没进门就神魂俱灭了。”
“剑尊收徒的要求何等严格,岂是我等可以肖想……”
人声嘈杂,南宴清却只听见两个字。
宝库。
若她那一魄当真被哪个神器吸食,多半是在宝库里了。
重重禁制之下,要顺利进入宝库只有一个办法。
成为裴无寂的弟子。
神女那边南宴清是想也不想的。
“嗡——”
一阵轻音。
雄厚的灵力漾开,从众人周身拂过。
场内再无人声,齐齐看向高台。
须发皆白的一位长老上前两步,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验灵开始!”
散乱的人群瞬间有了秩序,自发排起长队。
南宴清在前一场比试露了脸,此刻的位置靠前。
“木灵根!我是木灵根!”
“雷灵根,哈哈,我是雷灵根!”
“唉,就差一点……”
随着各色光芒在验灵石前亮起,有人欢喜有人愁。
前面的人一点点变少,南宴清停在验灵石前。
她阖目凝神,灵力自经脉游走,蓄于掌心。
成败在此一举!
“慢着!”
灵力将要落下之际,忽的有人走出,双目灼灼看着南宴清。
“此女品行不端,心思恶毒,不可入门!”
这是?
众人面面相觑,看看南宴清,又看看走出的人。
“掌门何出此言?”
负责验灵的长老脸色不大好看,又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好发作。
天山派掌门飞身而下,落在验灵石旁。
“我儿曾与此女切磋,败于她手,起先只以为是学艺不精,没想到却是输给了腌臜手段!”
“掌门莫要信口雌黄,比赛时诸多长老掌门都看着,若有蹊跷,岂会不知?”
天山派掌门这话无异于一巴掌打在无量门脸上,长老自然不能认下。
况且他们也确实不曾发觉异样。
“我自有证据。”
天山派掌门手腕一翻,一只精巧的瓷瓶从乾坤袋落下,浮在半空。
瓷瓶中竟然浮现出一根泛着黑气的银针。
“我儿回去之后便精神不济,灵力更有逸散之兆,探察之下才从他经脉内发现此物!”
话音落下,无量门有擅于此道的长老上前探查。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结果。
少顷,长老面色铁青看向南宴清。
那银针上的气息,竟然与南宴清相同。
“竖子!竟敢在无量门使这等腌臜手段!”
南宴清背后汗毛竖立,重要动作之时,一道蕴含杀机的灵力袭来。
“砰!”
南宴清闪躲不及,被灵力冲撞,后背撞在高台边缘的石柱。
丝丝血色从唇角溢出。
南宴清咬牙咽下喉头上涌的血,直直看向动手的长老。
“弟子不曾做过!”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长老抬手,罡风涌动,竟是要当场处置了南宴清。
“且慢。”
天山派掌门按住长老肩膀。
“她敢对我儿下手,这事自当我天山派计较,不劳动手了。”
事关无量门颜面,长老并未立时应下。
若此刻将人处置,事情便就此终结了,可一旦把人交出去……
南宴清余光死死盯着无量门长老。
只要这人松口,场中高手云集,她这两下子无论如何也不够看。
她的命是小狐狸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决不能断送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