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宴清一步步往前,眼中满是那柄神器。
浑然不知,危机四伏。
黑雾深处,一双红色的兽瞳紧盯着南宴清。
只等她再往前些,便是一击致命!
“咔——”
脚下踩到枯枝。
细微的响声让南宴清回神。
她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对劲。
刚才她还想着记着长老的话,安危第一。
怎么一看见这柄神器,整个人就像是失了智,眼里再看不见其他?
恰在此刻,裴无寂的神识落在此处。
浓重墨色中,少女纤瘦的身形格外弱小。
那红色的兽瞳仿若庞然大物,近乎与少女身形一般大小。
兽瞳中满是贪婪,好似已经谋划着如何将少女吞吃入腹。
“宴清……”
裴无寂看着拿到身影,忽然失了态。
那是他魂牵梦萦的人,他绝不会认错。
她是南宴清!
裴无寂一步迈出,缩地成寸。
只是瞬息,就已经到了妖兽不远处。
凶兽扬起利爪,直直朝着他牵挂的身影而去。
裴无寂清楚地看到,那道身影已经伸出手,要去拔剑。
等等!
那是……
裴无寂余光看见一抹莹绿。
电光火石见,他意识到什么。
九阶灵草依存神器而生,如今已生灵智,为图自保,正附身于凶兽看守的神器之上。
若是神器被拔出,必会伤到与之紧密相连的九阶灵草。
届时根系受损,即便将灵草为神女服下,也将失去原本的效用,难以让她醒来。
可那是南宴清。
他已经亏欠她一次。
只一瞬,裴无寂便有了决断。
他没有去管可能受损的灵草,掌中灵力朝着凶兽而去。
南宴清察觉到身侧灵力涌动,偏头看去。
这一转身,裴无寂看清了她的脸。
是苏璃?
掌风一转,汹涌的灵力朝着南宴清袭来!
一切都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南宴清来不及防护,被灵力重重一击,砸落在地。
凶兽闻到血腥气,眼底红光更甚。
“砰、砰、砰!”
凶兽脚步沉重,朝着南宴清跑来。
南宴清尚且没从剧痛中回神,鼻腔便被一股恶臭填满。
汗毛竖立的瞬间,她用尽全力,翻滚开来。
“砰——”
巨大的兽爪砸下,地面立刻多了一个大洞。
要不是南宴清反应及时,此时已经血肉飞溅。
一击不成,凶兽并未放过南宴清,猩红的兽瞳紧盯着她,蓄力下一次攻击。
南宴清撑着地面勉强起身,不敢松懈分毫。
一人一兽僵持中,裴无寂无声落在石台旁。
他的目的是那株灵草。
灵气盘旋而出,将灵草的根系团团包裹,确保万无一失。
裴无寂全神贯注,半点也没察觉到,方寸之隔的南宴清正陷入危机。
又或许他并非没发现,只是觉得不重要。
几次缠斗,凶兽彻底失去耐心,朝着南宴清大声咆哮。
南宴清捂着受伤的一臂,伤口流出的血浸湿了脚下一片土地。
是方才裴无寂摘取灵草时,凶手被刺激发狂。
她闪躲不及,被咬到了手臂。
若非分开前长老给出的防护法器挡了一下,她整条手臂都要被咬掉。
血液的流失带走的还有南宴清的体力与意识。
她眼前已经开始发黑。
在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对上咆哮时大张的兽口,南宴清牙关紧咬。
拼了!
左右都是死,她偏不信邪!
南宴清将灵力运转到极致,在凶手扑来的同时,第一次没有躲开,而是应了上去。
“咔——”
骨头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尽管已经避开要害,南宴清还是被咬穿了肩胛骨。
再差分毫,她的心脏也要被咬穿。
这般生死攸关之际,南宴清却缓缓勾起唇角。
她手中的剑也贯穿了凶兽的要害,直碎凶兽妖丹。
南宴清抬手,掰开嵌入骨头的獠牙,任由伤口血色飞溅。
她视线落在石台处。
裴无寂正将灵草喂入神女口中,小心翼翼,细致入微。
等到灵草完全被神女吸收,裴无寂才想起南宴清的存在。
“你……”
话音一顿。
裴无寂看着浑身是血的南宴清,一时语塞。
片刻,他上前去,掌心翻腾起柔和的灵力。
“方才情急,过来,本尊为你疗伤。”
“不必。”
南宴清淡淡出声,取出疗伤的药丸吃下两颗。
伤势实在太重,止血也需要些时间,随着南宴清每一次走动,伤口都有血涌出。
“这些伤还要不了我的命,师尊还是先看看神女,方才有血溅了过来,神女喜洁,醒来怕会不悦。”
她说罢,踉跄着离去。
“苏璃——”
“唔……”
石台上,服过灵草的神女发出声音。
裴无寂迈出的脚步停下,面上浮现丝丝挣扎,最后还是去检查神女的状况。
离开裴无寂的视线,南宴清跌跌撞撞,行走在难辨前路的迷雾中。
她太累了。
心神俱疲,加上重伤。
丹药的效果本就在秘境内被克制,已经服下这么久,却连简单的止血也做不到。
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南宴清唇角勾起苦涩的回忆。
她千辛万苦才活下来,百转千回,竟还是要死在这个负心汉手里吗?
要是没有裴无寂最初那一下攻击,她未尝没有保全自己的实力。
那凶兽虽然看着厉害,却因为体型巨大,行动难免笨拙,她全盛之时,未尝不能与之缠斗,安然脱身。
只可惜……
时至此刻,说这些也没有意义。
他能带着神女进来,只怕是因为那灵草确实对神女有效。
等神女醒来,二人琴瑟和鸣,谁还会记得她这个无名小卒。
只有她的小狐狸……
想到离开涂山之前,小狐狸那些叮嘱,南宴清费力握住银铃,身子一点点软下去。
“砰——”
她倒在地上,呼吸也一点点减弱,几近消失。
血色蜿蜒,顺着指缝渗入银铃。
银铃中的狐狸毛也被血沾湿。
黑雾中,点点荧光闪烁,一点点汇聚起来,落在南宴清伤口附近。
由小及大。
渐渐的,南宴清整个人被光晕笼罩。
透骨的重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很快就长出新的血肉。
南宴清对此一无所知。
她只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行走在一片虚无,看不见来路,也不见归途。
她这是在黄泉路上吗?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