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水滴落地声极有规律,两息落下一次。
南宴清眼皮动了动,在耳边细微的声响中睁眼。
眼前一片昏暗。
这是哪里?
南宴清手肘撑着身子,勉力坐起。
四面都是坚实的石壁,不见门窗,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一株散发幽光的月莹草。
“真当我是软柿子,怎么是个人都要来捏一把……”
南宴清嘀咕着,起身准备找找出路。
手还没碰上石壁,一道透明的屏障浮现,笼罩着整间暗室。
一闪而过的阵法中,南宴清看见几串字符。
她心下一凛,当即运转灵力。
果然。
还什么都没做,体内的灵力就已经近乎枯竭。
但凡她再迟些醒来,恐怕已经跟凡人无异。
南宴清并非坐以待毙之人,知晓处境不妙,立刻划破指尖。
心头血为引,泛着血色的阵法在眼前逐渐成型。
落下最后一笔,南宴清将身上所有灵力汇聚而出。
“破!”
阵法散发出璀璨光芒,骤然膨胀!
暗室中的阵法被触动,两道灵力碰撞。
一时间,整个暗室都摇晃起来。
南宴清灵力全无,顺着石壁滑坐下去。
“噗——”
一口血喷出,南宴清面色灰败下去。
方才还华光大盛的阵法逐渐黯淡,一点点消散在空中。
失败了。
南宴清眸子也暗下去。
当才那一招已经使出全力,一击不成,再没有灵力支撑她尝试。
尚且不知是谁将她带到这里,也不知对方要做什么……
南宴清想打开乾坤袋,却试了几次都做不到。
谁说的天无绝人之路,她怎么步步都是绝路啊!
南宴清气得要骂人,想了想还是咽下去。
保存体力为先。
血气还在喉间翻涌,南宴清闭了闭眼,勉强调整呼吸。
忽然,她浑身一僵。
暗室多出了一道呼吸。
南宴清闭着眼,手却悄然握住了春雪。
纵使没有灵力,燃烧神魂也未尝不能催动春雪。
黑影出现在暗室内,黏腻的视线落在南宴清身上。
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黑影抬脚上前。
阴影笼罩,南宴清眼睫一颤,就地滚开。
回头看去,黑影五指成爪,掌心灵力涌动。
南宴清不知道自己若是没躲开,此刻会是何等境况,却忍不住汗毛倒竖。
心念一动,春雪化剑,出现在她手中。
“你是谁?”
黑影一动不动,看着满是警惕,像只炸毛刺猬的南宴清。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交出天灵根,或许我还能留你一命。”
竟是冲着她的天灵根来的?!
这话说得轻巧,可她没了灵根又该如何存活?
且不说旁的,她神魂本就有缺,寻找神魂之事还有期限,稍一耽搁,便只有死路一条。
“想要天灵根?做梦!”
南宴清发狠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激得她眼眶都开始泛红。
春雪得了灵力,悬在南宴清身侧,发出阵阵嗡鸣。
“还算有些手段,可惜了……”
黑影喉间发出沙哑的声音,只一抬手,南宴清就动弹不得。
这种修为的前辈何故跟她过不去?
南宴清四肢僵硬,唯一能动的只有一双眼睛,眼睁睁看着对方越走越近。
而她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只能任人宰割。
暗室里骤然亮起一道华光!
南宴清下意识看去,腰被圈住,耳边风声呼啸。
直到脚下踩在实处,南宴清才恍然回神。
她这是……逃出来了?!
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男人身影半透明,却可见比她高出许多。
丰神俊朗,恍若仙人。
“你……”
才张口,那道神识便化作点点荧光,随风飘散。
南宴清伸出的手落在半空,心脏忽然一痛。
涂山。
原本今日的雷劫已经过去,此刻空中却举起乌云。
电光随着轰鸣而至。
“轰隆——”
一声巨响,雷光径直劈向石台。
小狐狸化作人形,盘膝坐在石台上。
衣袂翻飞,与散落的青丝交织。
“少主,您何苦留在此处承受这遭因果啊!”
“只要您接人涂山王位,上达天听,这雷劫自会消散,您就停老头子一句劝,服个软吧……”
上回来劝说涂山曜的长老急得揪着胡子,恨不能上前将他拽出来。
奈何雷光轰鸣,他连近身都做不到。
涂山曜压下喉间的腥甜,总算肯施舍给长老一个眼神。
“我已经说过,不会管他的事。”
那人害死他的母亲,也让他在外遭受诸多苦楚,九灵山那回,要不是碰巧遇上南宴清,他说不定已经死在外面。
如今却说要他接任王位?
其中还不知道藏着多少阴谋算计,一脚踩入,便陷入了泥潭。
见他态度坚决,长老哀叹一声,转身离去。
另一边。
南宴清眼见救她的身影消散,担心留在原地会被绑她过来的人找到,不停歇地离开。
回到住处,南宴清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
只是无量门此时对她来说也并非全然安全了。
她本就是在灵泉附近被带走。
想到失去意识之前的事,南宴清一个激灵。
小狐狸好像出事了?!
南宴清试图召唤灵宠,对方却怎么都没反应。
灵宠是从小狐狸身上分化而出,如今它没有反应,是否也是因为受到小狐狸状态的影响?
心神动荡间,南宴清猛地躬身,呕出一口血来。
腰间银铃晃动了两下,发出细微荧光,似是在安抚南宴清。
“是了,我只有先尽快养好伤,才能想办法往涂山去,现在这样子就算去了,恐怕也只能拖人后腿。”
南宴清坐直身子,取出疗伤的灵药。
丹药入口即化,暖流漫延至四肢百骸。
僵硬发冷的身躯一点点回暖。
南宴清全神贯注,神识牵引着灵力去抚平体内的伤。
“叩叩叩。”
院门被敲响。
南宴清入定被搅扰,气血一阵翻涌。
开了门,来的是苍梧仙尊身边的亲信。
“苏师妹,仙尊让我来送些疗伤的药。”
那弟子端着一碗药汁,南宴清还没接手,就被苦味熏得直反胃。
“这药闻着是苦了些,却是灵药阁阁主调配的,仙尊到底还是惦记师妹的伤,专门吩咐了,让我一定把药送来呢。”
南宴清不置可否,端起药碗打算一口饮尽。
唇已经碰到碗沿,南宴清却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