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无表情的裴无寂，一股无名火直往苍梧仙尊心头涌。
“裴无寂，你要是还有半点良心，就跟你刚收的那个弟子保持距离！”
“小九如今还是这样，更别说南——”
苍梧仙尊话音一顿。
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还是一提起那个名字就忍不住的心痛。
就好像又回到了那天。
剔仙台上，他们亲眼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一点点消散，却什么也做不了。
“仙尊，那苏璃极有可能和南宴清有关，这些时日以来，她所表现出的种种都跟宴清十分相似，说不定她就是……”
“别再痴心妄想了。”
苍梧仙尊冷声打断裴无寂的话。
“难道不是你我二人亲眼看着她神魂具散的吗，即便那个弟子机缘巧合之下，跟她有几分相似，也只是巧合罢了。”
“别忘了我们真正亏欠的人是谁。”
话落，房门被人敲响。
“谁？”
屋内的两人同时看过去。
南宴清有些忐忑，还是道：“弟子苏璃，今日多谢苍梧仙尊救命之恩，刚才做了一些点心，送来给仙尊打发时间。”
“那我就先走了。”
裴无寂半点没有因为刚才苍梧仙尊训斥他的那些话有情绪起伏，低语了句，闪身消失在屋内。
“进来吧。”
听见屋子里苍梧仙尊的声音，南宴清垂眸快步上前，将手中点心摆出来。
因为裴无寂刚才说的话，苍梧仙尊对南宴清也没什么好脸。
要不是出现了她这个意外，裴无寂的心思应该全都在神女身上才对，怎么可能会给她那么多关注。
视线落在桌上的点心上，苍梧仙尊一怔。
这点心……
他伸手拿起一块，送入口中。
入口的瞬间，苍梧仙尊面色有些许凝滞。
“你怎么会做这个，跟谁学的？”
南宴清被问得一愣，立刻反应过来。
苍梧仙尊多半也吃过她母亲做的点心，她从小就学，做出来的味道相差无几。
“是跟我娘学的。”
她抬眸，定定看着苍梧仙尊。
他会认出自己吗？
苍梧仙尊眸光，囫囵吃了两口点心，“这点心特殊，你既然是跟她学的，她教你时可有说过什么？”
“别的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娘说这里面的干桂花是我父亲最爱的，其他加桂花的点心他又不喜欢，娘就专门做了这一种。”
这话一出，苍梧仙尊眼里瞬间就有了泪意。
从前，师漪便是这样说。
总是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又念叨着他嘴叼，不肯吃外面买来的点心。
说过说，点心却总会三五不时就摆在桌上。
难不成，真的让裴无寂说中了。
苏璃就是南宴清？
这怎么可能呢？
当时是裴无寂亲自动手，他就在一旁看着。
南宴清的神魂是散了的，那样的状况，就算是神仙手段也难以挽救啊！
否则他们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救活南宴清，岂会这些年都活在悔恨中？
苍梧仙尊心中天人交战。
一方面是只有他和师漪才知道的旧事，另一方面是亲眼所见。
他不知道该信哪个。
“宴清？”
心念一动，他试探着开口。
南宴清眼眶一红，嘴唇嗫嚅，“我——”
“仙尊，神女那边有状况！”
门外忽然响起一声惊呼。
是专门看守在神女附近的弟子前来回话。
南宴清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苍梧仙尊也从刚才的情绪中回神，暗恼自己昏了头。
怎么能因为一盘味道相似的点心和裴无寂之前的话，就怀疑苏璃真的是南宴清？
“滚回去，以后别再妄图用师漪的事引起关注！”
内心深处最不容打扰的净土被苏璃知晓，苍梧仙尊心中怒意升腾。
要不是还顾及着自己的身份，苍梧仙尊早就一掌拍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
只是听到跟神女有关的事，苍梧仙尊就全然不顾自己亲生女儿的消息。
南宴清心中悲凉，俯首称是。
“弟子以后绝不再犯，仙尊既然有正事要处理，弟子就先退下了。”
南宴清将桌上的点心一并收起。
事情落到这地步，只怕点心就算留在这里，苍梧仙尊也不会再多看一眼。
与其让自己的心血谋蒙尘，还不如带回去吃了。
走下台阶，南宴清挺直的背忽然一松。
不可否认，但凡刚才苍梧仙尊再多问上几句，她就要忍不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找到亲生父亲已经成为她心中的执念。
如今两人近在咫尺，她却只能看着父亲对另一个人关怀备至，对她却弃如敝履。
“南宴清。”
身后，裴无寂的声音响起。
南宴清迈出的脚步只停顿一瞬，下一刻就平稳的往前走去。
试探而已，她不能再露出破绽了。
裴无寂对她的怀疑已经太多，这些天连番的试探实在让人应接不暇。
“苏璃。”
裴无寂再度开口。
这下想装没听见也不行了。
南宴清驻足，“师尊？您怎么也在这儿？”
“别装了，刚才你跟仙尊说的话本尊都听见了，你就是南宴清，对吗？”
“你分明是有想跟仙尊表明身份的意愿，为什么关键时候又不肯开口了？”
裴无寂步步紧逼，说出的话也是咄咄逼人。
南宴清连退几步，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弟子不明白师尊在说什么，只是夜里有些睡不着，做了些孩童时候娘经常做的点心，又感念仙尊今日救命之恩，专程送了些过来。”
“听人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弟子刚才所说也句句属实，不知是哪一句让师尊想起故人？”
南宴清稳住心神，抬眸正视裴无寂。
她神情坦荡，没有半点隐秘被揭穿的急躁与不安。
裴无寂却并不相信。
“你说那些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点心只有苍梧仙尊一家人知道，我们在一起时你也说过，要找自己的父亲，你要找的就是苍梧仙尊，对不对？”
“师尊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
南宴清没了刚才的客气，看着面前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男人。
“弟子已经说过了，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我叫苏璃，有自己的父母家人，不需要将别人的过往强加在自己身上。”
“如果您收我为徒，只是想在我身上找到某个故的影子，借以缅怀，恕弟子不愿！”
腰间银铃忽然一亮，将南宴清思绪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