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宴清站在门内，垂在身侧的手一蜷。
苍梧仙尊要见她做什么？
“苏师妹？”
姚安站在门外，眼里带着些南宴清看不懂的神情。
“哦，走吧。”
南宴清回神。
知道躲不开，她也没想着找借口。
到时，苍梧仙尊在厅内坐着，面前是一卷看到一半的书。
“仙尊。”
南宴清垂眸问候。
面前的人好半晌也没出声。
南宴清站得双腿发麻，正想小动作活动一下，苍梧仙尊忽然开口。
“你受伤了。”
不是问话的语气。
南宴清心头一查，抿唇道：“是跟师尊在外遇上了妖兽，交手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些伤。”
“为什么不让他们检查？”
苍梧仙尊咄咄逼人。
“只是没来得及，回来时师尊急着去为九天神女治愈灵根，后来查验的师兄一直未曾找上，才耽搁到现在。”
“就这样？”
苍梧仙尊明摆着不信。
南宴清直直对上他的视线，没有半点心虚，“当然，要是真有问题，我回来做什么，又为什么在发现山中排查伤患的时候不设法离开？”
这话在理，苍梧仙尊视线从她身上扫过，怀疑分毫没减。
南宴清双拳紧攥，指甲掐进掌心。
“本尊要查验伤口。”
苍梧仙尊说话的同时，人也从桌后起身。
南宴清下意识后退，在将要迈步时克制住自己的动作。
不能躲。
躲了无异于是在证明她的心虚。
苍梧仙尊越走越近，手也朝着南宴清伸出。
察觉苍梧仙尊掌心酝酿的灵力，南宴清只觉不妙，大步退开。
下一瞬，一道身影挡在她面前。
“你要干什么？”
裴无寂冷眼看着苍梧仙尊。
得知南宴清被叫来这里的第一时间，裴无寂就赶来过来，没想到正看见苍梧仙尊要对南宴清下手。
视线交错，只有两人知道对方的意思。
裴无寂在怪苍梧仙尊。
九天神女的灵根已经有了，他为什么还要对南宴清赶尽杀绝？
替换灵根时，南宴清甚至不在无量门，这事情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苍梧仙尊此举未免太偏执了些。
“无寂，你什么时候也这样有失偏驳？”
“如今整个宗门都在查验伤患，她苏璃身上带伤，本尊连探查也不行？”
苍梧仙尊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
不过一个小弟子，他直接处置了也没什么，裴无寂却几次三番因为苏璃跟他起争端。
还说什么苏璃就是南宴清的鬼话，真是疯了！
从前这样也就算了，现在他的阿九已经醒来，裴无寂怎么还能护着这个丫头？
两人间的氛围逐渐凝滞。
周遭的气压越来越低，南宴清修为稍差些，已经开始站不稳。
“这是怎么了？”
九天神女从门外进来，视线从几人身上一扫。
南宴清低着头，语气带着些微落寞，“弟子与师尊外出时遇见妖兽，不慎受伤，苍梧仙尊怀疑这伤不对劲……”
她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父亲，您也真是的。”
九天神女嗔了苍梧仙尊一眼，“再怎么说，苏璃也是姑娘家，您怎么能验她的身？”
“是她——”
“我来就好了。”
九天神女柔声打断了苍梧仙尊的话，“刚才无寂已经跟我说过了，苏璃确实是在外面受的伤，您就算不相信他们，总相信我吧？”
苍梧仙尊不假思索，直接点头。
九天神女于是看向南宴清，“走吧，我们到里面去。”
“麻烦神女了。”
南宴清颔首，跟在九天神女走进去。
门关上，南宴清正要解开肩头的衣裳，九天神女忽然开口。
“你和无寂只是师徒吗？”
“嗯？”
南宴清动作一顿，难掩惊诧地看着九天神女。
“弟子才入门不久，与无寂剑尊虽有师徒之名，却并无太多往来，神女大可放心。”
“你倒是识趣。”
见南宴清神色诚恳，九天神女面色好转不少。
“我先看看伤口，既然你是跟无寂一起出去，这伤不会有问题的。”
肩头的衣裳滑下，鲜红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九天神女走近两步，垂头仔细检查南宴清的伤口。
并未愈合，却也不似苍梧仙尊说得那样。
南宴清视线落在虚空中，思索着伤口最初的一样。
伤她的是个黑衣人，她对其一无所知，为什么苍梧仙尊会怀疑她的伤口有问题？
究竟是因为知道伤她的人是谁，还是……
“很疼吧？”
九天神女的声音响在耳边。
南宴清回神，余光在伤口上瞥了一眼，“还好，不打紧。”
“伤口没问题，走吧。”
神女退开，等着南宴清穿好衣裳。
两人一起推门出去。
“伤口没——”
“就是她！”
南宴清话还没开口，九天神女就朝着苍梧仙尊跑去。
“父亲，她就是那天的人！”
“你胡说什么？”
南宴清目瞪口呆。
刚才伤口究竟是什么情况，她跟九天神女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九天神女只站在苍梧仙尊身侧，看也不看南宴清，“那天我清醒了一阵子，将偷袭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她。”
“她的伤口有问题，还在往外渗魔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遮掩过去！”
“混账！”
苍梧仙尊手一挥，磅礴的灵力尽数朝着南宴清而来。
这一下要是被打到，南宴清当场就会化作虚无。
生死之际，裴无寂闪身上前，将南宴清带离。
院墙被轰倒，粉尘四散开来。
“你还要护着她？”
苍梧仙尊满是失望地看着裴无寂，“阿九亲眼所见，她会污蔑苏璃吗？”
“有没有问题，一看便知。”
裴无寂看了南宴清一眼。
南宴清点头，从他身后走出，“既然苍梧仙尊不信，我自然要证明清白。”
说罢，她一把扯下肩头的衣裳。
“怎么会？！”
南宴清失声。
刚才还鲜红的伤口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往外渗，与最开始受伤的时候一般无二。
她下意识看向裴无寂。
是裴无寂给她的药，会不会……
可裴无寂同样不可置信。
不是他？
南宴清脑子里几乎成了一团乱麻，忽然，她转头看向九天神女。
是她！
“你还不承认吗？伤口都溃烂成这样了，什么妖兽会将人伤成这样？”
九天神女义正言辞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