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前一天。
霍绍梃忙得晕头转向。
苏楚像只木偶被安排着试各种礼服,以保证当天不出岔子。
傍晚的时候。
霍绍梃回了趟家,跟苏楚交代了几句后,便满怀激动,又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离开前。
他抱着苏楚,吻了又吻,“明天一早,我就来接你,婚礼当天有很多繁琐的事情,你记得早晨起来,要吃点东西,我怕你盯不住。”
“嗯。”她温声应着。
“那你晚上早点睡,明天我出发前,给你发信息。”他吻了吻她的额头,想象着她明天穿着婚纱嫁给他的样子,“老婆,我真的太激动了,我们……明天见。”
苏楚挤了微笑给他。
站在门口,她挥手送别。
明天……
他们没有明天了。
也许是这几天大家都累了,家里的下人做完事后,都去休息了,连平时盯着苏楚的那两个,也没有出现。
苏楚回到卧室里,洗了个澡。
换了一件,她最喜欢的衣服,戴上了母亲在她十八岁成年礼上送她的项链和耳环。
她给自己化了一个漂亮的妆容。
甚至,还喷了一点点的香水。
她想以最美的姿态,离开这个世界。
夜深人静的温华别墅,静得只听得到蛐蛐的鸣叫声。
霍绍梃又打来了电话,苏楚耐着性子跟他聊了一会儿。
挂断手机后,她给他发了条信息。
“我要睡了,别再打扰我。”
苏楚将手机关机,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坐在阳台上,望着璀璨的星空……
那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她。
来吧,离开这个世界,你会变得很幸福。
你不要再走进地狱里了,你的肉体是自由的,你的灵魂也是自由的。
你不要再被压迫,被控制,被无视。
来吧……
有一只无形的手,向她伸了过来。
她黯然地垂下睫毛,起身,将手中点燃的打火机,扔进了卧室。
火光燃起,似是那可以吞噬她的无底深渊……
……
霍绍梃几乎一晚无眠。
天刚刚露出鱼肚白,他便起了床。
陈佑送来了他的中式结婚礼服,化妆师和服装师亲力亲为地为他服务。
“霍总,您今天可真帅。”
“我这么觉得。”他神采飞扬,今天的他的新娘会更好看,“我得给苏楚打个电话叫她起床,这只小懒猫,最近可是一点都不勤快。”
霍绍梃拿出手机,拨去了苏楚的号码。
关机。
他有些纳闷,怎么还关机了呢。
正当他想不通的时候,温华别墅里的一个佣人,灰头土脸地跑了过来,“先生,不好了,别墅出事了。”
“怎么慌成这样了?出什么事了?”霍绍梃心脏猛地拎起,“快说啊。”
“先生,温华别墅起火了,现在还没有扑灭呢……”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霍绍梃攥住领口,“……你说什么?起火了?太太呢?她人呢?”
佣人吓得全身都在抖,“太太还在里面,有很多人没有跑出来,那火太大了,太大了……”
男人轰然倒塌。
陈佑急忙扶住他,“霍总,太太不会有事的,我马上过去看看情况。”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霍绍梃呢喃着,失去了主张。
车子载着霍绍梃,风驰电掣般地开到了温华别墅的门口。
虽然有消防的车在救火,但火势太大了,再加上风又大,怎么扑也扑不灭,似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霍绍梃穿过警戒线,不顾火势往里冲。
消防队员急忙把他拦下,“火势太大了,很危险,你在外面等着。”
“我老婆,我老婆还在里面,今天,我结婚……”他哽咽着,眼眶不知不觉地被泪水浸透,“……她不能出事,不能出事……”
“出没出事,这得等火扑灭了才知道,这里太危险了,你赶紧去外面等着。”
几个消防队员,强行把霍绍梃拉到了警戒线外面。
火光冲天,几百平的别墅被淹没在这熊熊的烈火当中,凶多吉少。
陈佑悄悄地问了问现场的情况。
说是已经有几具烧焦的尸体,被搜了出来。
不知道有没有苏楚的。
他听得心里难受,也没敢跟霍绍梃说。
大火烧了几个小时,终于还是被扑灭了。
曾经豪华的别墅,被烧成了一片灰烬,面目全非。
霍绍梃冲进废墟当中,拼命的寻找着苏楚的影子。
“苏楚,苏楚……”
“苏楚,你在哪儿,你告诉我,你还活着,苏楚……”
“苏楚……”
消防队员从火里抬出几具烧焦的尸体,已经碳化,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霍绍梃抓着队员的胳膊,疯狂质问,“没有活着的人了吗?你们再好好找找,地下室,酒窖,都找过了吗?”
“先生,这别墅该烧的都烧光了,没有东西了……”他拍了拍霍绍梃的肩,一切尽在不言中。
男人不肯相信。
他要亲自找,他不相信,不相信苏楚已经不在了。
他徒手扒开废墟,在烧黑的石头中找寻活人的影子。
可是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人,是真的不在了。
这次火灾震惊了整个华城。
华城首富霍绍梃结婚的当天,别墅起火,烧死了他的新娘,成了头条新闻。
看到新闻的贺知南,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后。
看到的也只是别墅被烧后一片狼藉。
他不敢相信,人就这样没有了。
霍绍梃红着眼眶,坐在一片废墟之上,像做了一场梦。
贺知南走到他身边,不知道是该安慰他,还是质问他。
“你不是要结婚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婚礼变葬礼?霍绍梃你……”
霍绍梃红着眸子,望向贺知南,“你想说什么?”
“知道吗霍绍梃。”贺知南悲痛着,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楚楚她……怀孕了。”
霍绍梃头顶炸开惊雷。
怀孕了?
为什么他不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怀孕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她不让我告诉任何人的,她还没有决定要不要生下来。”贺知南眼底是对眼前男人的,一片陌生,“她到底对你是有多失望,才会说出那句,宁愿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也不会生一个你的孩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霍绍梃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刺激的,几乎失去了方向,“你胡说八道,苏楚一直想生个孩子的,她怀孕了,一定很高兴的,她压根就没有怀孕,没有。”
“事到如今,你还在自欺欺人吗?”人都没了,他还在主观地判断着即定的事实,“我告诉过你,她有严重的抑郁症,这种病是要死人的,你呢,你怎么对她的?你试问一下自己,你什么时候关注过她的健康,她的病情?”
如果非要一个凶手的话。
霍绍梃就是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
贺知南痛心疾首,“我真的搞不懂,明明不爱她,放她一条生路,真的就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