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和陈念不一样,陈念是因为吸收了太多动物的执念,从而下决心要为动物打造一个完美的世界,同时让人类也体会到动物的感觉。
他才是真正的,符合小区颠倒规则的人。
也许正因他才是小区最符合神之旨意的人,所以才会被神赐予风铃。
毕竟那可是长期挂在神手腕上的东西,如果不是神看透了陈念的内心,是不可能将其赠予陈念的。
而子午实际上只是痛恨人类,同时希望自己得到力量。
曾经被特权压制的子午,则是想要得到特权。
神的力量,变成了子午最想得到的特权。
而且最关键的是,自称狂信徒的子午,其实并不忠诚。
在调查到黑色教团的神,和业主委员会供奉的神互为敌人之后,他便立刻丧失了对业主委员会供奉神祇的忠诚性,转而开始对神进行科学性的研究。
不过其实在此之前,子午就对神开始了研究。
只是那时候,他不管是明面上还是背地里,对神这种代表着力量的生物,还保持着足够的尊敬。
但那时,他以为神是唯一的。
所以当发现黑色教团的真相之后,子午第一时间找到了徐清,要求他利用在荒原中认识的噬龙兽,对荒原继续进行探索。
究其原因,则是子午希望在荒原中,找到力量的源泉——或者说,找到把神变成神的方式。
子午想要变成神,所以才把徐清逼进了荒原。
他认为自己是科学家,只要得到荒原的资料,就能找到神出现的原因。
只是他没想到,如果真的要变成神的话,只能是徐清。
因为徐清,有荒原秘辛,他可以利用这本书,体会到神的诞生,荒原的诞生。
每一分每一秒,徐清都可以在书中无限次的体会。
所以如果真有什么收获的话,也是徐清得到。
“如今有了食人树的诞生,再收集到黑色龙洞的诞生,荒原的基础情况,也许就能弄明白了。”
荒原中的几大元素,除了水、树丛之外,就只剩下了草地和老鼠。
如今看来,草地和老鼠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而最关键的,就剩下了水和树丛。
很有可能,只要得到了这两个东西的情报,徐清就能解决荒原的大部分问题。
想到这里,徐清打起精神,看向葛星。
“怎么不走了?”
“有声音。”葛星压低了声音道,“前面有窸窣的声音。”
不用他说,徐清也听到了,山洞的拐角处,好似有人在用身体贴着岩石摩擦一样,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先去看看。”
徐清持剑猛然向前一步,身体赫然出现在山洞回弯之后。
而后微微一愣。
只见他面前,沈月儿独自一人站着,仰头看着头顶的岩石。
“沈月儿?”
徐清轻声喊她,但沈月儿仿佛没有听到,身体微微颤抖,窸窸窣窣的声音是从她脚下传来的。
只见她踩在一地黑水之中,身上也尽是黑色的墨渍。
黑水在缓缓晃动,沈月儿低下头,看着面前翻涌的黏稠液体,瞳仁里倒映着水面诡谲的银纹——那团本该是怪物残躯的黑浆正吞吐气泡,每个破裂的泡沫都炸开半张扭曲人脸。
“月儿!“
徐清低喝惊醒了凝固的空气。少女猛然抬头,看向徐清。
她眼中无数的扭曲人脸于瞬间消失不见,而她脚下的那团黑水,也像是活过来一样,沿着岩石缝隙钻入山洞深处。
“徐清!”
沈月儿喊了一声,扑过来——扑到了汪二怀里。
她袖中跌出半截断裂的银铃,叮当声撞碎在钟乳石间。
“这是什么东西?”徐清道。
沈月儿低头,捡起那半截银铃,道:“这是我上小学的时候,在路上发现了一个没见过的房子,在同学的怂恿下,我进去了……”
原来很久之前,沈月儿就已经是污染者了。
一切的原因,则是这个铃铛。
那时候沈月儿还小,和一群小伙伴们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此时暮色将回家的小路烧成一片火红的颜色,梧桐树影里突然显出一角飞檐。
大家发现,那竟然是一座隐藏在树林中的房子,而大家之前来来往往上学,谁也没有注意到。
孩子们出于好奇,便决定上前查看。
沈月儿当时胆子小,攥紧书包带跟在众人后面,看那栋老宅在夕阳里泛着诡异的青灰色,有点不敢上前。
这时候她看到,同行的男生用树枝戳开半朽的木门,霉味裹着焦炭气息扑面而来,惊飞了檐角栖着的乌鸦。
一行人涌进去,沈月儿踩过门槛时,鞋子顿时陷进焦土里,鞋面立刻蒙了层黑灰。
这里的一切都很古朴,透着古香古色,只是到处都是黑灰,雕花的栏杆断成锯齿状,烧得发脆的窗棂在风里簌簌作响。
大家纷纷认为,这是电视里的人搭出来的
,用来拍戏的地方。
沈月儿也以为是。
她胆子大了一些,跟着大家往房子深处走去。
穿过一扇门的时候,沈月儿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擦过耳垂,抬头便看见那枚银铃悬在残破的匾额下方,铃身镂刻的缠枝莲纹竟纤毫未损。
这大概是拍戏的人忘了拿走,沈月儿踮脚想要去摘下铃铛。
这时,她嗅到铃铛散发的冷香,指尖触到金属的刹那,整栋宅子突然震颤起来。
房梁簌簌落下炭渣,男生们尖叫着逃出门去,她却鬼使神差地扯断了红绳。铃铛坠入掌心的瞬间,西边最后一线天光骤然熄灭。
巷口的霓虹灯牌开始闪烁,沈月儿攥着发烫的银铃往家跑。身后传来细碎的爆裂声,像是无数焦黑的木屑正从老宅剥落。
她不敢回头,总觉得铃铛内部有东西在随着心跳震动,仿佛囚禁着某个正在苏醒的脉搏。
“后来,我一觉醒来,铃铛便挂在了我脖子上。”沈月儿道,“再后来,这铃铛便一直跟着我,直到我变成了污染者,才知道它应该是一个污染物体,而真正的污染源,我没有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