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京城这边发完榜后,朝廷会快马加鞭将誊抄多份的榜纸分发各省,再由各省誊抄发往各县,依次贴下去,这样所有人都知道谁中考了谁落考了。搜索本文首发: 奖励一把 ”
于念侧头看褚休,眼里的光从刚才到现在越来越亮,眸中的钦佩毫不掩饰。
被她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褚休活动肩膀腰背挺直,拍着于念的手背,语气轻描淡写不甚在意的问,“我厉害吗?”
于念重重点头。
褚休看着她摇头。
于念脸热,侧眸悄悄看了眼裴景。
裴景,“……”
于念轻声说,“嗯。”
厉害!
她最近又多会说了几个字,但都是单字,豆子似的一个一个往外蹦。
只要连贯起来超过三个字,她都说得吃力甚至短暂失声,而叠字中,最字正腔圆听起来跟常人没有半分不同的便是“秀秀”了。
有时候裴景在东边,都能听到于念气到大声喊“秀秀”,明显是褚休又干了坏事惹恼她了。
成亲快半年的人了,半点都不稳重,老是招惹自己媳妇。裴景心里偷偷蛐蛐过褚休不止一次。
听自家媳妇夸自己厉害,褚休满足的不行,看得裴景满脸莫名其妙。
今日放榜,裴景心事太重昨夜翻来覆去几乎一夜没睡,这会儿人虽起来了精神却一般。
于念歪头看她,询问的语气,“景?”
要不是褚休不让,于念会喊“晶晶”,而不是避嫌的问个单字。
褚休跟着一起看过来,倒不是吃味儿,“精神瞧着不好,要不待会儿你坐上面,我下去给你看榜。”
顶着他们夫妻俩关心的目光,裴景心里微热,打起精神,“不碍事,看完我就回去补觉。”
褚休点头,“行。”
说着又偷偷挠于念手心,将自家媳妇的目光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
马车悠悠往前,最后停在偏外围的地方。
榜纸会贴在贡院外头的贡墙上,为了让考生能看榜,所有车马轿子都要停在远处不得靠近。
裴景跟褚休从马车里钻出来,张叔将手里灯笼递给两人。
褚休伸手接过,“我来吧。”
她个头高,挑着灯笼能看清榜纸。
褚休扭身跟于念说,“念念你在车上等我俩,前面人多,你过去别被挤着。”
每届看榜的时候都是人挤人,经常人看完榜都走了鞋还留在地上。
于念坐在马车里,撩开车帘朝外看。
外头黑乎乎的,可一个又一个的灯笼光亮像夏季夜里的萤火虫,从四面八方缓缓聚到一块儿,挨在贡墙下面,没一会儿于念就找到褚休跟裴景了。
秀秀说京城里的举人约莫有三五千人,而春闱就是要在这么多人里面挑出前三百名。
于念紧张的咬着下唇,手指攥握车帘,要不是怕给褚休裴景添麻烦,连她都恨不得贴在墙边守着那块空白的地方,这样榜纸贴上去第一眼就能看见。
等了好久,又好像没等好久,远处传来官兵开道专用的锣声。
于念恍惚回神,才发现远处的天都亮了。
可惜今天阴天,晨曦光亮不够清晰,全然不似天好时露出的晨光。
灰蒙蒙的天,说不定要下雨。
“放榜了——”
听见声音,于念立马收回注意力,将车帘掀到最高处,急忙探头朝外看。
哪怕这样,马车的车窗还是太小了,看不到全部。
于念抿唇弯腰从马车里钻出来,站在车辕上朝前看。
官兵开道,空出一条路,四人抬着软轿,轿里坐着礼部侍郎。
灯笼跟天光融为一体,于念远远的能看到有人往墙上刷浆糊,随后一个穿着红色官服的人将榜纸贴在贡墙上。
他前脚轿子才走,后脚看榜的举人们便挤上前。
纸上的字密密麻麻,离那么远,于念看不清也不认识。
她急的左右轻轻跺脚,无意识的攥紧手指,紧张到呼吸缓慢,遥望着前方。
“这……这榜不对!”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紧接着有人跟着喊起来。
“这榜不对!”
“我不服,我要求公开验卷,这榜不对!”
“我与榜八十三同乡,他举人排名倒数我排名第五,凭什么春榜他在八十三而我榜上无名!我也要求公开验卷!”
他喊完,有反驳的声音小声响起,“你就不允许人家超常发挥,这才考个好名次?”
“放你他爹的狗屁!他什么水平我心里没数!你站出来,我要看看是谁在说话!”
他往榜前一站,背对着贡墙面对着所有举人,“我要求验卷,这份榜单,我付见山不服!”
褚休提高了灯笼朝墙纸上看,不管看多少次都是第一眼看过的结果。
满满三百人的榜纸,她排榜首,定为会元,而本该在榜上,甚至排名应该很靠前的裴景……
此次,榜上无名。
裴景愣怔怔看着眼前的榜纸,垂眸回想自己开考后的每一处细节。
她没出错,从答卷到填写籍贯名字,她都没出错。
她知道这是自己挣脱后院唯一的机会,小心到再小心,谨慎到最谨慎,怎么可能会马虎出错!
可榜纸上莫说来自于清河县的裴景了,就是连同名同姓的人都没有。
裴景扭头看褚休,声音微哑,“褚兄……”
她喊的艰难,因为褚休就在榜上,还是榜首解元。她要是公然说这榜不对,那置褚休于何地?
褚休伸手搭在他肩上,眸光清亮塞晨曦,缓声说,“小景,我信你的才学,也信我自己的实力。你也要信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