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十 作品

第72章 游戏规则

夜晚, 柏寅清在卫生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他仔细端详,随后适当往额发、领口泼了些水。

再次检查仪容,他才推开卫生间的门。

虞微年正戴着防蓝光细边眼镜, 闻声,他微抬下巴侧首, 合上书本, 小幅度挑了挑眉。

“怎么洗完澡后, 你看起来更帅了”他说。

“可能是错觉吧。”

柏寅清面色如常地钻进被窝, 与冷淡神色不符的,是他黏人到几乎和虞微年融为一体的举动。他紧紧抱着虞微年,像离不开主人的狗一样, 用脸蹭着虞微年的颈窝。

又低声喊着,“宝宝。”

“……”原本干净的皮肤, 被柏寅清蹭得湿润, 又蒸起了粉。虞微年无奈地把眼镜摘掉, 将书本与眼镜一起放在床头柜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 柏寅清发丝看似凌乱,但每根头发都经过精心设计。睡衣领口故意敞开,露出大半个具有健身痕迹的胸肌。

“怎么回事”虞微年抬起眼睫, “故意勾引我”

“还喷香水”

说香水也不是很准确,虞微年喜欢收藏香水,但没有闻到过这种味道,很淡, 若不是他有意捕捉,定然会错过。

“没有喷香水。”柏寅清解释,“我用了跟你一样的沐浴露。”

“是吗”虞微年低头嗅了嗅自己的手腕,好像是一个味道。

柏寅清轻声说:“这样我们就是一个味道了。”

他语气幽冷, 平静,冷淡无波的面庞压抑着亢奋。在昏黄夜色下,实在诡异。

虞微年:“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很像变态。”

“像吗”柏寅清毫不在意,“那就是好了。”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柏寅清紧紧抱住虞微年,熟练地将一枚小方巾塞进虞微年手心,又从一侧取过新枕头,放在虞微年枕边。小猫像知道这是他的枕头,轻盈跳上,拿脸蹭了蹭虞微年,蜷缩起尾巴,便开始舔毛。

柏寅清搂住虞微年的腰,牵住他的手,像一家三口。

虞微年很快便睡着了,半夜并没有像柏寅清所说打雷下雨,反倒不知道是小区里哪户人家,大半夜竟然放起烟花凑热闹。

突然炸开的声响将虞微年吓醒,他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便有大掌捂住他的耳朵,又顺势将他的面庞压进怀里。

“没事,没事的宝宝。”他哄着,“是烟花。”

虞微年半天没回过神,良久,才无意识地呢喃着:“柏……寅清”

“我在。”

“……”

所幸烟花只是片刻,惊吓也是。虞微年被紧紧搂在怀里,像被厚实严密的被褥包裹,极富有安全感。

“你怎么醒这么早”他闭上眼,像在说梦话一般,“你一直没睡吗”

柏寅清确实没睡。他太过兴奋,睡不着。

他道:“等会有事。”

“什么事”

“等会你就知道了。”

“还挺神秘……”虞微年又睡过去了。

清晨,虞微年睡得迷糊,脸上却是热乎乎的、异常粘稠。他睡得有些不安稳,无意识发出梦呓,想伸手去抓他的小毛巾,却忽然落了个空。

“我的小毛巾……呢”

虞微年来不及发问,嘴巴便被堵了个严实。迷迷瞪瞪间,他意识涣散,舌肉却被吃着纠缠,唾液顺着唇角滑落,打湿了发丝与枕套。

待他被亲得喘不上气,柏寅清才勉强放过他。

漆黑深邃的眼底涌动明显的、称得上病态的亢奋,柏寅清盯着虞微年的泛粉的脸,嘴巴合不拢似的张开,伸出一截嫣红的软舌。他沉默片刻,将手搭在虞微年的膝盖,旋即低头,含住了还在沉睡的虞微年。

虞微年已经有清醒的征兆,却依然像睡不醒一般,浑身酥麻无力。

他费劲地喘气,无意识咬着手指,想并拢膝盖,却无法做到,反而被柏寅清的头发弄得有些扎。

虞微年像做了噩梦,整个人魇住了,小腹紧绷,沁出许些热汗。没多久,他蓦地睁开眼睛,同时,他听见响亮的吞咽声响,部分汗水飞溅到小腹,随后又被柏寅清一点点舔舐干净。

他迷茫地看着天花板喘气,一低头,在水雾缭绕的视线中,他看到柏寅清的脑袋。

柏寅清尚未发现他苏醒,竟还大着胆子握起他的脚踝,亲了亲他的足背。

虞微年:“……”

别人大早上被吵醒,他大早上被醒。柏寅清不仅偷吃,现在居然得寸进尺,真是什么都吃

虞微年踹开柏寅清的脸,冷不丁坐起身,“你在干什么”

柏寅清被当场抓包,冷淡面庞微微僵住,旋即慢慢靠了过来,将虞微年拥入怀里。

“年年。”

“嗯”

“宝宝。”

“说。”

柏寅清似乎很兴奋:“你昨天说我们今天去。但单位最近不上班,我联络到了人,可以走特殊通道,我现在就能过去走程序……”

“等等——”

虞微年一头雾水,是他还没睡醒吗他怎么听不懂,“去干什么”

柏寅清将手指卡进虞微年指缝,十指相扣。他说:“去改我的姓。”

他看着虞微年,“我跟你姓。”

“不是……”

虞微年瞬间惊醒,“我就开个玩笑。”

柏寅清一怔。

难道柏寅清一夜未眠,清早如此兴奋,跟狗似的恨不得舔遍他全身,是因为这件事高兴那还真是……够离谱的。

“好吧……”

柏寅清言语低落,冷淡面庞浮现许些破碎,“我以为你认真的。”

原来虞微年不想让他跟虞微年姓,也不想和他结婚。

黑睫敛下,挡住眸底暗色。柏寅清知道虞微年为什么不想让他改姓,无非是觉得他们不能长久,玩玩而已,不想惹招他这个麻烦……

虞微年根本没想和他复合,也没想和他永远。

漆黑眼底泛着幽冷光泽,转瞬即逝。随之换上的,是落寞黯然的、隐忍的委屈神色。

良久,柏寅清才语气沙哑,“我知道了,我不配跟你姓。”

虞微年:“…………”

有起床气、喜欢赖床的他,此刻睡意散得一干二净。他无奈,又夹杂不解:“有这么夸张吗为什么要和我一个姓”

“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之间会离得更近。”

“我们像一家人。”

虞微年看向柏寅清,“你想和我有个家”

虞微年靠在那里,低低地笑了一声。他听过无数次类似的言语,却从未当真。

从前的他不相信爱,更不会相信基于爱的承诺。

虞微年可以轻松得到的东西太多太多,不论物质还是爱。也正因为太过容易,世界总是给他一种虚假的、不切实际的感觉。

他一直认为爱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许多人口头说多爱、非他不可,但结果也就那样。他不相信有永远,更不相信爱。

这些感情都差点意思,甚至像上一段恋爱的复制版,最多只是无聊时的消遣。

柏寅清却推翻过往所有模式,虞微年所有的经验之谈都用不上。极端、病态,像疯子一样,用一根绳子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离开之后,虞微年才发现,绳子的源头一直在他手中,磨伤的却只有柏寅清自己。

这段时间虞微年一直在有意识地观察柏寅清,哪怕他不懂爱,也能从一些细枝末节窥见爱的雏形,又让他产生许些好奇心。在诸多前任、数不清的恋爱经历中,柏寅清是第一个在分手之后,能让他重新燃起探索欲的人。

他想,他应该也是有点喜欢柏寅清的。

哪怕不多,但确实有。

也许柏寅清在调整策略,也许柏寅清在进行伪装,又也许这是柏寅清的肺腑之言,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确实实感到有趣,又产生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试试也不错的念头。

“柏寅清,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习惯掌控一段关系,追求的无非是新鲜感与刺激。你想要的感情,我给不了。爱一个人需要承担责任,爱是约束,也是考验。”

虞微年说,“我害怕没有自由,也不能没有自由。”

“没关系。”柏寅清道,“我爱你,你是自由的。”

“你也知道,我这人没办法改,也不需要任何人为了我改变。”虞微年提前打着预防针,“如果你要继续和我在一起,你会很辛苦。”

柏寅清愣了愣:“不会……不会辛苦。”

他像在做梦,不敢相信奇迹会降临在他身上。他罕见地露出如此无措慌张的一面,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很擅长忍耐。”

“是吗”

这句话真实性存疑,虞微年也不在乎。他不相信爱情,但饶是他这样不相信爱的人,居然也会怀疑爱真的存在。

他愿意尝试去做他没做过的事,也许这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或是全新的人生体验。

就当给柏寅清一个机会,也是给他自己一个机会。看看他有没有爱人的能力,亦或是能不能认真爱上一个人。

他愿意试着去相信爱情,尽管他对亲密关系不抱任何期望。

“要玩一个游戏吗”

虞微年垂目看向柏寅清,轻轻勾了勾唇角,“你赢了,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真正进入我生活的机会,我会试着跟你谈恋爱。但我事先说好——”

“我无法保证我以后不会变心,也无法保证我能从一而终。你比谁都清楚,我就是这样死性不改的人。”

柏寅清:“我不介意。”

“我会犯错,我也可能会出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