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十 作品

第53章 是你说的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 在于自律,自我约束。”

“习惯要从小抓起。”

“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玩乐是最无用也是最浪费时间的行为,只有无能的废物才会沉浸享乐。”

“……”

一句句严苛的叮嘱回荡在耳畔, 对这些言语,柏寅清几乎倒背如流。四周总是充斥各种视线, 不论明处暗处, 他每日一言一行以及成果都会上报给父母。

他的生活被完全掌控, 他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不需要有情感,不需要有想法,只要按照既定程序前进, 获得相应的成功便好。

不被允许有欲望,不被允许玩乐, 不被允许发泄。在所有人眼中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家族精心培养的优秀继承人, 看似拥有很多, 但其实什么都无法掌控, 什么都留不住。

自诞生那一刻,他便如同行尸走肉,连思想都要被主宰。

在密不透风的窒息环境下, 柏寅清不断压抑情绪,躯体却无法承载高压。起初,他开始小幅度自/残,留的伤口很隐蔽, 也很浅,每次在身体体检之前,伤势都会痊愈,不会叫任何人发现。

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 获得许些发泄的出口,曾短暂令他喘了口气。

好景不长,一次,体检时间猝不及防提前,他伤口来不及彻底痊愈,家庭医生将结果上报,劝夫妻俩好好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他再次面临一顿责骂。

他父母仿佛极其不能理解:“我们每天好吃好喝供着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现在小孩子心理都这么脆弱吗”

“你就是日子过太好,太闲了,才有空东想西想……”

“……”

柏寅清无法反驳,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他父母都听不进去,结局都不会有改变,他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唯一的发泄方式不被允许,他不被允许触碰任何尖锐的、有可能伤害自己的物品,就连窗户都被封死。

柏寅清竭尽全力想要达到父母理想中的标准,他天真地想,也许是他做得还不够好,只要他做到,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实际上并不然,哪怕他超额完成目标,也无法换来一句夸赞言语。

长时间的高压,随着青春期到来,终于积攒到临界点。柏寅清有强大的自控能力,却无法控制青春期自然的生理本能。不被允许有欲望的他,第一反应是厌恶自己本身。

在自厌与高压等多种情绪之下,他开始用自/虐式的方式压抑欲望本身。

每当产生欲望,柏寅清便用加倍的疼痛抑制。

可越是疼痛,他越是亢奋,欲望以成倍的速度增长,内心越是渴望。

直到有一天,柏寅清父亲将他唤进书房,让他看了一段视频。视频视角是他的房间,尽管监控角度比较刁钻,但还是能知晓他在做什么。

面对父亲痛心疾首、充满失望的表情,他情绪已经麻木。

“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人能控制欲望。你连你的欲望都控制不住,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太叫我失望了……”

他是父母联姻下的利益产物,从前他是父亲教儿有方的战利品,是家族最优秀的继承人。

而现在,他却成了耻辱。

在和虞微年在一起之前,柏寅清从来不认为爱情会降临在他身上。可他幸运地遇见了虞微年,哪怕拥有的爱情十分短暂。

他理解的爱情由忠诚、专一、负责、排他等元素构成,而不是不忠、谎言、背叛。

面对虞微年的提问,柏寅清本该道出实情,这一刻,他陷入反复的犹豫与思索。

脑海中下意识浮现父亲厌恶的、仿佛看着一团垃圾般的眼神,在得知他患上性/瘾,父亲先是将他送去精神病院治疗,治疗无果后,选择将他放逐。

那虞微年呢

虞微年也会觉得他恶心吗

柏寅清不敢确定,更不敢赌。

“你怎么不说话”

虞微年不满地勾了勾柏寅清的脖子,他被吊起了好奇心,柏寅清却没有马上告诉他答案。

这让他十分不爽。

柏寅清不答反问:“我们多久没有接吻了”

虞微年愣了愣:“什么”

他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下,“不是刚刚才接过吗”

“刚刚是一个半小时之前。”柏寅清低声说,“年年,我们很久没有接吻了。”

“……”

虞微年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个半小时算久吗按照柏寅清这脑回路,他们嘴巴应该无时无刻黏在一起吗这对吗

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你一直记着时间”

正常人会记这种事吗

柏寅清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侧过头,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喊,“年年。”

“我们好久没接吻了,想亲你。”

回去的路不远,柏寅清背着虞微年到达别墅门口。他记仇得很,记得柏寅清故意吊起他胃口却不回答的事,面对柏寅清的求宠,他直接忽视,并从柏寅清的后背跳下。

“不给亲。”虞微年说着,便往别墅内走,却被搂着腰拽回怀里。

搭在腰侧的手指轻轻蹭着,柏寅清喉结滑动:“就亲一下。”

“一下也不行。”

“年年……”

虞微年怀疑柏寅清可能真的接吻上瘾,又或是有皮肤饥渴症之类的病,要不然柏寅清怎会这样他们只是稍稍分离片刻,柏寅清便像断了药的患者。

柏寅清低头想亲虞微年,却被虞微年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他沉默片刻,只能改为用鼻尖蹭着虞微年的颊肉,又在虞微年耳畔哑声喊,“宝宝,宝贝……”

虞微年抱臂冷观,不为所动。直到柏寅清再次将他提抱在怀里,在他耳畔轻轻地喊,“宝宝,就亲一下。”

“年年……”

虞微年冷哼着:“你忍着吧。”

方才他那么想知道后续,柏寅清却在关键时刻转移话题。现在他也要吊柏寅清的胃口,虽然他认为,柏寅清应当坚持不了多久,说不定几秒过后,柏寅清便会迫不及待地吻进来。

“忍过今天,你想怎么干我,就怎么干。你做什么都可以……”虞微年见柏寅清呼吸急促,恶劣的捉弄欲又起,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好吗”

“……”

灼热滚烫的呼吸猛地急促,伴随湿热吐息喷洒在唇周。柏寅清盯住虞微年,眼眸幽深,目光有如实质且极富有穿透力,像是要将他生剥活吞了。

虞微年被这目光看得心中发毛。其实他并没有多少把握,他也不信任柏寅清能忍,就柏寅清那瘾大的,每次恨不得把他干死。

能多忍几秒,都算柏寅清厉害。

在虞微年都做好心理准备时,他见柏寅清喉结用力滑动,随后哑声说:“好。”

“这是你说的。”

柏寅清居然答应了虞微年诧异抬眼,却看到一双涌动浓重欲望的眼睛,仿佛一只饿到极致的猛兽,不立刻享用美食,并不是因为不饿,而是思索该如何更好地开动,好将食物吃得一丁点儿不剩,连骨头都不放过。

像另类的延迟满足。

柏寅清说完,又哑声追问了一句,“怎么样都可以吗你先坐我脸上,然后我们去楼梯上一层层做……这样也行吗”

“……”望着柏寅清难掩兴奋的眼睛,虞微年禁不住头皮发麻。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信号。

……

虞微年思考再三,决定还是不要自讨苦吃。

柏寅清将他洗得干干净净,正在帮他擦拭脚底水珠时。他忽然凑近一步,伸手按过柏寅清的后脑。

柏寅清的面庞贴了上去,炙热鼻息尽数落下,他看见虞微年敏感地抖了抖。

浴室暖光自上落下,照亮一张神色自若的脸。虞微年安抚般用指尖蹭了蹭柏寅清的头皮,如同给出嘉赏与恩赐,微扬着下巴:“你不是喜欢舔我吧来吧,给你舔。”

“脚,手,还是其它的。哪里都可以。”

柏寅清握住虞微年的脚踝,仰视虞微年的面庞,喉结滚动,黑色眸子透出危险又深重的欲色。

“年年。”他哑声将虞微年扛起,二人跌落在床上。他用被子将虞微年裹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这些事,明天再说。”

“…………”

要不是虞微年能清晰感觉到来自柏寅清的炙热体温在贴着他蹭,他倒真要相信柏寅清是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

“你非要忍到明天”他百思不得其解,“楼梯上做,对你吸引力就这么大吗”

柏寅清轻轻咬了咬虞微年的耳廓,说:“还想让你穿裙子。”

“透明,带蕾丝,可以被撕碎的那种。”

虞微年冷笑:“你还真敢想。”

话音刚落,虞微年冷着脸背过身,可背过身就正好方便柏寅清指戳着他不放。面对面、平躺更不行……这么多睡姿中,他竟找不到一种防流氓的姿势。

“随便你。”他冷冷地放狠话,“有本事你今晚别进来。”

“也别插/着睡。”

他现在什么都没穿,柏寅清不可能不抱着他睡。这样的他,对柏寅清而言,的确是一场很大的考验。

别的柏寅清也许能忍,但最后一点,柏寅清绝对无法忍耐。

又或许,虞微年光是呼吸,就能对柏寅清产生很大的吸引力。

话音刚落,柏寅清表情也有许些变化,他垂下平直的睫毛,望着虞微年有些愠怒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