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口罩与帽子只是第一步, 当盛明聿与陆医生进入别墅内时,又有一群训练有素的保镖上前搜身。陆医生见怪不怪,反倒是盛明聿有些讶然。
这么严……
不过也能理解, 像这些有钱人,的确比较谨慎。
盛明聿身上只有一只万宝路钢笔, 保镖用多个仪器扫描过后, 确定这只钢笔没有窃听或偷拍等功能。
保险起见, 他们多问了一嘴。盛明聿平静地回复:“这是我父母送我的毕业礼, 有什么问题吗”
保镖摇摇头,旋即看向站在窗边的柏寅清,又朝柏寅清恭敬地比了一个手势, 代表放行。
不远处的柏寅清仔细观察盛明聿,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在戴上口罩与帽子、遮挡面部情况下, 盛明聿身上那股冷淡劲儿愈发明显, 又带着恰到好处的彬彬有礼。
像段佑和司知庭的结合体。
虞微年之前也在美国念书, 盛明聿又在美国读的博士……
难道盛明聿也是虞微年某个前任
柏寅清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虞微年应该睡饱了。
他先行推开卧室房门, 时间卡得很好,虞微年正好悠悠然转醒,看表情还是很困的样子。
虞微年侧躺着蜷缩在被褥间,雪白被单衬得他面颊红润, 手心无意识捏着一方小毛巾,在下巴印出许些不规则的浅印。
他起床气重,睡醒后通常会赖一会儿床。有时候一动不动,有时候则在被褥间拿脸蹭小毛巾……
柏寅清将虞微年连人带被子捞坐在腿上, 他侧首亲了亲虞微年的眉眼。
“宝宝,起床了。”他的声音放得很轻,但还是能够叫门外人听清。
门是虚掩着的,陆医生与盛明聿在门口静静等待。听到这柔情到仿佛要化出水的呢喃,他们皆目露错愕。
很难相信这是从那位面容冷淡、气场强大到不近人情的柏寅清口中发出的声音。
虞微年懒洋洋地靠在柏寅清怀里,还没睡醒,人也是迷糊的,下意识跟了一句:“怎么了”
“医生来了,给你检查一下身体。”柏寅清试着抽走虞微年手心中的小毛巾,一下没抽走,第二次才成功。
虞微年怔怔地盯着手指,好半晌才清醒片刻。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又问:“医生人呢”
得到虞微年允许,柏寅清这才让陆医生二人进来。
盛明聿戴着口罩与帽子,不透气的情况下十分闷热。
他跟随陆医生进入卧室,将帽檐压得较低,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口罩下冷淡面庞倏地愣住。
许是他的注视太过直白,虞微年也偏首看了过来。随着转身的举动,宽松领口大大敞开,露出半个布满吻痕的肩头……
痕迹只在眼前一闪而过,柏寅清冷沉着脸,迅速将衣服拉好,又用被子将虞微年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小半张脸。
对柏寅清这种极具占有欲的行为,虞微年反倒是习惯了。他语气散漫道:“你别抱这么紧,我都要喘不过气了。”
柏寅清手指一顿,虽不情愿,可还是将手臂松开许些。
“等会要抽血。”他说,“不会抽很多的。”
像哄小孩儿一样,“很快的,就抽一点。”
虞微年觉得好笑,他每年都会照常做全套体检,抽血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事,他也不晕血。
柏寅清这小心翼翼的态度,仿佛他是某种易碎的、需要好好呵护的瓷器。
虞微年玩心又起,配合地摆出一副害怕委屈的表情:“那你要一直陪着我,你不能走。”
柏寅清握着虞微年的手:“我不会走的。”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盛明聿心想,声音真好听。
他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见过俊男靓女不在少数,可从未见过比眼前人还要出色的人……
盛明聿又忍不住想,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知晓他不该八卦雇主,无奈对方实在出色且吸引眼球,令他忍不住多想。方才只是惊鸿一瞥,他便感觉呼吸暂停,也终于明白,为何这位气质冷淡的雇主在对方面前会有如此大的反差。
“先生,您放心,我的手法很好……”
陆医生熟练地进行抽血等操作,坐在柏寅清腿上的虞微年,百无聊赖地晃着腿。
自被褥下方伸出的足部雪白,脚踝缠着两圈宝石链,随着足尖荡动,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在陆医生身边帮忙递工具、记录的人是盛明聿,虞微年似乎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别人。他下意识看向盛明聿,却被一只大掌捂住眼睛。
柏寅清在他耳畔说:“别怕。”
虞微年:“……”
他没来得及看清另一个医生的全貌,只看到帽子与口罩。不过气质和身高倒是出众,如果外貌过关,此人一定很符合他的口味。
只可惜有柏寅清在他身边,就算眼前这盘菜再诱人,他也没有品尝的机会。当下对方竟连口罩与帽子都戴上了,他不用猜都知道,这必然是柏寅清的手笔。
需要防这么严吗就算真让他看见对方的脸,他又能怎么样
还能当着柏寅清的面偷情不成
陆医生的手法很娴熟,虞微年只觉像被蚊子叮咬了片刻,之后的痛感也不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一直捂着眼睛的缘故。
“已经好了。”
盛明聿接过陆医生手中的物品,取出一只钢笔,在标签上勾勾写写,随后贴了上去。
捂在眼睛上的大掌松开,虞微年近乎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个戴口罩的年轻人。随后,他慢条斯理地抽了张纸巾。
“医生”他笑得十分友好,“要擦下汗吗你看起来很热。”
箍在腰身的大掌蓦地一紧。
虞微年像感知不到柏寅清忽然变冷的视线,以及充斥浓重占有欲的力道,神色如常地将纸巾递了过去。
盛明聿暂时将万宝路钢笔放在床头柜上,旋即接过:“谢谢。”
虞微年弯了弯眉眼:“不客气。”
陆医生脊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位虞先生当着柏寅清的面,对别人笑,柏寅清那副难看扭曲却不得不忍受、装作不知情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怪异……
陆医生和盛明聿整理好物品,正准备离开时,陆医生的手机传来一条信息。
柏寅清的报告单出了。
陆医生原本想等会再说,可随意扫了一眼检测报告单,他眉宇紧皱,带着几分急迫。
“柏先生,您的体检报告……”他看向柏寅清,见虞微年一同看来,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压低嗓音道,“方便单独聊一下吗”
虞微年:“出什么事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柏寅清仿佛丝毫不意外,他平静地抚着虞微年的发丝,“我出去一下,好不好”
虞微年不疑有他,表现出一副极黏人的姿态:“那你要快点回来。”
盛明聿再次忍不住看向虞微年。
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虞微年,如今对另一个人露出充满眷恋、依赖的情绪,仿佛离了对方不行。深情款款的眼神,任谁看了都不忍怀疑他的真心。
哪怕知道他们部分恋爱内情的陆医生,此刻也忍不住道:“二位感情真好。”
“……”柏寅清似乎沉默了片刻,才“嗯”了一声。
虞微年:“那当然了,我最爱我老公了。”
他抱着柏寅清的脖子,“你也最爱我,是不是”
“是。”
毫不介意在外人面前表露爱意的行为,让盛明聿头一回产生艳羡的情绪。
拥有这样一个完美的伴侣,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盛明聿忍不住将目光放在虞微年的脸上,而这位眼里仿佛只有恋人的、黏人到不行的俊美男人,坐在恋人怀里时,忽的侧过首。
在恋人看不见的角度,虞微年对盛明聿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唇角挑出一个暧昧的笑。
心脏宛若失衡,盛明聿尚未反应过来,一股热意便开始横冲直撞。没等他问个究竟,就被陆医生带出了房间。
另一个男主人仿佛对此毫不知情。柏寅清凝视虞微年抽血的位置,只有一个很小的针孔,可虞微年太白了,周围一块肌肤皆泛起了红。
“疼不疼”
“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针头那么粗,虞微年的血管又很细。
柏寅清低头吻了吻伤口边缘,很轻,只用薄唇缓慢蹭了蹭。
“宝宝。”
“嗯”
“等我回来。”
柏寅清离开房间后,虞微年又躺了回去,像要继续补觉。他悠闲地望着落在床头柜上的万宝路钢笔,上头还有刻字,显然意义非凡。
他不相信这位年轻的医生不会回来取。
在客厅等待陆医生的盛明聿,则陷在另一种焦灼之中。
虞先生真好看。
可为什么要突然看他又为什么对他眨眼间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单纯友好地眨个眼睛
盛明聿自信不是普信男,不会凭空想象对方对自己有意思,亦或是对自己放电。但那个眼神太过有误导性,包着水的眼尾轻轻上挑,如挟着软羽,注视的同时,又轻轻用羽尖蹭着心口,叫他忍不住胡思乱想。
盛明聿坐在客厅,脑海不断回放方才那一幕。终于,他忍不住警告自己,够了。
别再想一些有的没的。
他们来这里是度蜜月的,据这位柏先生所言,接下来柏先生似乎还准备求婚……
他们感情很好,他在这里幻想什么想当破坏别人感情的、道德败坏的小三吗
盛明聿刚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他习惯性摸了摸口袋,却发现里面的钢笔不翼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