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其他人诧异看向皇太后。
皇太后说的是什么意思
平阳长公主不解,“他怎敢母后,你说谁”
到底是谁
做了什么事
怎么让母后看着如此生气。
皇太后殿内众人都看着她,敛了敛神色,故作镇定:“没事……临华殿有人将田蚡送给本宫的东西摔了。”
见她说的含糊,平阳长公主猜测事情真相肯定不是这样,不过现下最重要的是卫子夫产子。
皇太后见众人不再深究,走到外殿,唤来贴身心腹,“告诉彻儿,现在卫夫人产子最重要,其他的事暂且搁置。”
“诺!”贴身心腹屈身行礼。
卫青目送皇太后的宫女出去,目光幽深地看着外面晴朗的天。
阿姊说过,阳春三月的阳光都带着花香,现下外面艳阳普照,天晴的仿佛蓝纱看,似乎能听到生命的气息。
这般好天气……阿姊,一定会平安无事!一定!
……
与昭阳殿紧张繁忙的情景不同,椒房殿此时截然不同,它安静的仿佛沉寂在死水一般,周围被羽林卫围的如同铁桶一般。
这种情景,对于一些羽林卫已经不陌生,建元六年的时候,陛下曾命令羽林卫包围椒房殿,当时事后,椒房殿主人陈皇后被禁足,宫权也暂时被皇太后接手。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只见陛下,不见皇太后。
椒房殿中,陈阿娇淡定地站在堂下,唇角噙着温柔的笑。
距离她上首不远处,一身玄色裾袍的刘彻背对着她,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莫雨垂眸敛目,手中捧着一个漆盘,漆盘上放着一个穿着桃红曲裾的小人偶,人偶腹部高高隆起,胸口和腹部都插了两根黑钉,同时头上也插着四五根细针,看着诡异又可怖。
若是将人偶翻过身,会看到人偶背后写着“卫子夫”三个字。
刘彻转身,面庞肌肉紧绷,唇角下拉,大手一把抓住人偶,用力时大手都在微微颤抖,“阿娇,你为何变成这样”
“为何”陈阿娇听到这话,觉得可笑,她也畅快笑了出来,“阿彻,你这话说的仿佛像个孩子。”
刘彻双眸喷火,“你居然还笑的出来”
“好!好!好!就听阿彻的话,我不笑,不笑。”陈阿娇佯装歉意地掩住了唇角的笑,一副委屈地看向刘彻,“阿彻,我冤枉啊!这种腌臜邪物一定是旁人偷偷塞到我宫中的……噗呲!哈哈……哈哈……我果然学不会卫子夫狐媚委屈的样子。”
她笑的很用力,用力到眼角都渗出泪水来。笑的前仰后合,仿若狂风中随风晃动的瘦小枯木,风势再强一些,整棵树就要被折断。
“陈阿娇,你到底发什么疯!”刘彻没想到陈阿娇这般姿态。
在查到陈阿娇对卫子夫行巫蛊诅咒,并且也在她的宫中搜出人偶,而且人偶背后绣的字也是她的手艺,人证、物证齐全下,他以为陈阿娇会求饶、会痛哭,谁知她却快笑疯了……
“哈哈……哈……咳咳……哈哈!”笑的太用力,一下子呛到了嗓子,陈阿娇连忙用帕子掩住唇,“呼…… 阿彻,你说我在发什么疯我是你的皇后,大汉的国母,可是你却对我冷漠,抛弃自己年轻时的诺言,你觉得我会什么疯”
陈阿娇似笑非笑地注视他,视线细细地描绘他俊朗的轮廓,“自从太皇太后过世,你眼里可曾有我现在窦婴也死了,窦家的党羽被你收拾的七七八八,我这个皇后若是再不做些事情,就晚了。难道要等着你将我打入冷宫”
既然被他找到东西,连人证都凑齐了,陈阿娇也不装了。
“你将我困在这叫金屋中让我日日独守空房,让袁梅惨死掖庭,处死窦婴,打压窦家……阿彻,这些理由难道不够吗你今日问我,我也想问问你,你可曾记得你早年的承诺,太皇太后临终托付”陈阿娇眼眶泪水闪烁,唇角的弧度一直倔强地不肯垂下。
刘彻目光扫过她盈泪的眼睛、颤抖的唇角,掩在大袖的双手微微握紧,“陈阿娇,这些就是你行巫蛊之术伤害子夫的原因”
陈阿娇见他不为所动,轻蔑一笑,“这也是陛下你选的,你将她护的如同心肝,我如何伤她,没办法只能无聊地做些东西,阿彻,我刚刚听说卫子夫早产 ,你说,我这是成了,还是……没成”
“陈阿娇,你这是认了”刘彻剑眉紧锁,目含滔天的怒火。
陈阿娇嘲讽地看了看外面围着的羽林卫,“阿彻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认与不认还有区别吗”
她这些日子早就想清了,阿母是太皇太后的女儿,也算是窦家人,陛下怎么会留她一个窦家血脉坐在后位上,与其将来被刘彻诬蔑,不如先将事情坐实了,说不定成功了,她也痛快了。
殿内变得寂静无声,双方仿若针尖对麦芒,都怒不可遏地盯着对方。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内侍的声音,“陛下,馆陶大长公主到了!”
声音如石子一般,一下子打破了殿内冰封氛围。
陈阿娇眼底霎那间流出两行清泪,呢喃道:“阿母!”
刘彻沉声道:“让她进来!”
殿外的刘嫖听见刘彻准允的声音,深吸一口气,指甲狠狠抠了抠掌心一下,然后缓步走入椒房殿。
进入殿内,见女儿与刘彻都站着,女儿暂时没有受伤,精神看着也好,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参见陛下!”刘嫖恭敬行了一礼,不过起身之际,余光瞥到莫雨手中漆盘上的东西,瞳孔骤缩,双腿一软,一下子瘫了下去,“那……那是什么”
“阿母!”陈阿娇连忙上前搀扶她。
刘嫖两手扣紧她的胳膊,嗓子发紧,“阿娇,中常侍手上是什么东西,与你没关吧!”
陈阿娇别过头,没有应她,只低声道:“阿母,你先起身!”
“!”刘嫖刹那间头脑发昏,头脑发昏,当即双眉倒竖,呵斥道:“阿娇,你到底在犯什么浑,你已经是皇后,怎么还不知足难道要将自己的命给玩没了,让阿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太皇太后九泉之下难以瞑目才甘心。”
陈阿娇咬着唇,仍然默不出声。
刘嫖也顾不得其他,上前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阿娇,你当真要气死我,气死我……气死我啊!”
她环顾四周,瞥到角落里放着一根雕花的长杆,当即抓到手中,抡起长杆朝她劈头盖脸打过去,“阿娇,你就是再迷糊,也不能碰一些脏东西。现在犯糊涂,与其等着你被陛下论罪,不如我亲手打死你,我生了你,没教好你,是我的错。”
“阿母……疼……疼!”陈阿娇下意识用胳膊抵挡她的抽打,不敢去夺她手中的东西。
“呜呜……你放心,打死你后,我马上跟着你一起去找太皇太后,省的她见了你气不顺,让你再受一顿打,还是那句话,我生了你,不管是生、是死,总要护你周全一辈子。”刘嫖泪流不止,手中动作不敢停,每听陈阿娇一声痛呼,她的手都经不住颤抖,还是咬牙打了下去。
“阿母……你别气,别气……我知错了……”陈阿娇满眼泪水,尤其看到刘嫖面上的眼泪和心疼,她就不躲了,心中后悔让刘嫖伤心。
“你……你!你这个傻痴儿……”刘嫖见她杵在那里好似一根木头,内心仿佛揪成了一团,手中棍棒犹如千斤。
……
莫雨看着母女俩之间的情谊,唏嘘不已,陈阿娇做事之前,若是多想想馆陶大长公主,也不会落到今日下场。
“姑母,住手!”刘彻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他知道刘嫖是打给他看的。
“啪!”
刘嫖手中的长杆掉落,背过身不看一身伤痕的陈阿娇,向刘彻郑重跪下,“陛下,阿娇与你自小一起长大,她被我养的娇,是我的错,请你看在太皇太后的份上,绕过她吧。”
刘彻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刘嫖,沉声道:“姑母,这已经是第二次了,阿娇她不知悔改,身为皇后,行巫蛊之术,谋害后宫嫔妃还有大汉未来皇子,你让我如何宽宥她!”
刘嫖见陈阿娇仍然站在那里,当即凄声喊道:“阿娇,你快跪下向陛下认错!快——”
“阿母……”陈阿娇狠狠咬了一下唇瓣,直直跪下,“陛下,妾身知错了,请你恕罪!”
刘彻:“陈阿娇,你今日所犯之事,别说皇后之位不保,就是赐你一杯鸩酒,三公九卿也没法阻拦!”
陈阿娇面无表情。
“!”刘嫖见刘彻不似作伪,跪爬到刘彻跟前,扯着他的袍子,“陛下……阿彻,阿娇她是你的妻,她一心一意对待你,求你了,你别杀她,她只是一时犯了糊涂,我已经打过她了,你若是不满意,我再打她一顿,阿彻,求你了,你忘了你小时候对阿娇说的话吗还有太皇太后临终的托付……”
陈阿娇抹过头,不忍看刘嫖为她哀求刘彻。
刘嫖见刘彻不为所动,脑中思绪翻滚,“陛下,既然阿娇犯了错,那就我就用功劳来补偿……”
她乃太皇太后的独女,大汉的馆陶大长公主,可知道不少诸侯的隐私,还有淮南王造反的事情。
刘彻默然不语,由着刘嫖说下去。
……
不知过了多久,刘嫖说的嘴巴发干,将所有秘密都说光了,艰难地舔了舔唇,“陛下,求你绕阿娇这一次吧。”
刘彻:“你说朕的舅父田蚡与淮南王勾结谋反”
“是的,我那还有田蚡与淮南王来往的书信内容。”刘嫖也不藏着掖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