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濯韶华 作品

第129章 一万次?你这孩子还真是不客气!

三月初,长安的扩建正式开始,因为好几处同时动工,对城内的交通产生了一些影响,给不少人百姓还有上朝的官员出行带了不便。

刘彻也这么觉得,所以打算提前搬到甘泉宫。

刘瑶:……

他一个坐镇皇宫的皇帝,平时甚少有机会出宫门,城中的交通与他有什么关系。

奈何人家是皇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四月,刘彻在太庙将现有的皇子都册封了王位,从此开始用颁布“诰策”的形式册封诸王。

刘瑶原以为,刘彻这两年不打算打匈奴,又允许扩建长安,这两年应该是打算休养生息。

去年上半年养病,下半年用所谓的“神迹”来震慑人心,今年应该会比较平淡。

只能说,这样想的自己对自家父亲的滤镜属实有些大。

刘彻他今年的主要目的,似乎赚钱。

确切来说,应该说是“搜刮”诸王的钱财。

去年是以神迹的名义压榨了诸王一波,今年开年,趁诸王来长安朝觐的时候,又折腾出所谓的特殊诸侯货币,想要强制诸王购买。

刘瑶:……

尤其刘瑶见过特殊货币的质量,虽然看着精致,但是以实际价值来说,压根不足价钱的半成,属实欺负人了。

就是想要挣诸王的钱,不用货币,让人制一些精美的陶瓷、琉璃、玻璃哪个不比这个有收藏价值。

刘彻听完刘瑶的吐槽,傲然道:“他们不敢违逆朕,何必要给他们珍品,朕还要用那些东西赚大钱,这些诸王攫取民脂民膏,朕对匈奴开战的时候,没见他们帮忙朝廷分忧,此时付出些代价,合乎常理。”

为了打匈奴,他不知道耗费了多少钱,现在匈奴之危虽然解除,但是西域那边也是一个隐患,毕竟许多西域人祖上都与匈奴有关系,还有西南、东北方向扩张,加上扩建长安城,都需要钱。

阿瑶看到百姓的艰难,看到诸王的委屈,怎么就没有看到他的困难,他治理这个国家的辛劳!

刘瑶见他理直气壮,嘴角微抽,“阿父,捞钱是门学问,你要循序渐进,不能竭泽而渔。你这样的做法,朝廷的脸面往哪里放!”

“你这说法倒是和颜异一样。”刘彻嘴角微撇, “朕也是没法子,谁让那些诸王一个个过的日子比朕好,比朕有钱!”

刘瑶:“呵……难道阿父这样做,还想让朝臣们称赞你英明神武”

刘彻:“朕为了充实国库,连脸面都不要了,你就不替朕委屈吗 ”

刘瑶面无表情:“委屈什么,我看阿父你挺自信的。”

这人只是将特殊货币当成汲取的工具,制作劣质,无非就是想要打压、恶心那些诸王,想要以最低代价榨取财富。

而能保障其流通的动力,自然是至高皇权!

刘彻黑脸:“阿瑶!”

他都说了那么多,此人怎么还是这脸色。

刘瑶:“阿父,此事总之不妥,你若是想要转诸侯的钱,可以让工官多做一些华贵的御赐之物,这样诸王拿到手有面,你也能赚到钱,朝野太平和乐,就不不好吗 ”

“那样耗费钱财太多!”刘彻仍然是油盐不进的状态。

刘瑶被他这样子气的嘴巴都快歪了,气的在殿内直转圈,就在刘彻怀疑她要将自己给转晕的时候,就见刘瑶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 阿父,你想搜刮……呃,筹多少钱”

莫雨:……

不愧是长公主,“搜刮”两个字堂而皇之说出来。

“……”刘彻嘴角抽搐,虽然有些羞恼,但是听阿瑶的意思,是打算替他解忧,他就将火气咽了下去,“最少十万金!”

刘瑶瞪大眼睛,脸皮抽抽,想说这人干脆还是去抢,最终她伸出两根手指,“两万金!阿父,去年朝廷收的税赋也就一百八十万贯钱,合计十八万金,十万金,你提出这个数字,确定不是在为难我”

刘彻:“那五万金!阿瑶,你何必心疼那些诸王,那些没心肝的藩王现在闹不起大波浪,要不然朕也不会使出这手段。”

他知道阿瑶想将事情揽过去,用一种更温和的手段。

不过在他看来,完全没必要。

他身为帝王,不止天下百姓要供奉他,这些藩王也是他的子民,自然也不能逃脱这个义务。

刘瑶对他的自信都没眼看了,无奈垂眸,“阿父,请你善良些。两万金!既不损朝廷的颜面,还能筹到钱。若是你觉得钱重要,儿臣没话可说,只是要提醒你一番,人心不好拉拢,若是伤了心,以后想要拉拢,就要耗费更多的心力和钱财。”

有些事,旁人可以做,但是不代表帝王也可以。

奈何她家阿父做事有些荤素不忌,让人头疼。

刘彻见状,哼哼道:“朕是担心累到你!”

刘瑶偏头翻了一个白眼,“既然阿父心疼我,那就降低目标,一万金!”

刘彻瞪眼,“不行!最起码也要三万金!”

刘瑶见状,看了看他,“阿父肯定 ”

“肯定!”刘彻颔首,一副不容更改的样子。

“那儿臣没话说,此事也与我无关!阿父丢的不是我的脸,搜刮的也不是我的钱,被骂的也不是我。”刘瑶心累起身,作势要离开。

“!”刘彻没想到这次她耐心这么低。

刘瑶表示,她的耐心当然不高,别人家的长辈年级越长,都是越发沉稳,可是刘彻却不在此列,变得越来越乾坤独断,听不得旁人的声音。

莫雨刘瑶已经快走到门口了,连忙提醒,“陛下!长公主要走了!”

“……”刘彻深吸一口气,“回来,朕答应你,两万金就两万金。”

刘瑶转身,半信半疑,“以后龙币这些也不会再重蹈覆辙”

刘彻闻言,掩唇轻咳一声,“朝廷体面,也是朕长脸,朕自然不会再干那些!”

刘瑶叹息一声,走到刘彻面前,苦口婆心道:“阿父,对于这种事,你以后还是多听听朝臣的意见,比如颜卿。”

可惜汲黯不在,让阿父逃过一顿骂。

听她说起颜异,刘彻面露不满,“颜卿明面上劝朕顾忌朝廷的面子,但是却不说出解决法子,说到底也是只顾及自己的脸面。”

刘瑶见刘彻似乎对颜异不满,当即板着脸,“阿父,难道你要颜卿与其他人一般,对你无条件支持,讴歌赞美,若是颜卿这样的人也要这样做才能保身,以后朝堂上,你确定还能听到真话,还有人敢劝你吗阿父学富五车,对先贤史书了解甚详,到时候会变成什么,应该不用儿臣说了吧。”

刘彻:“朕做的这些也是为了大汉江山,为了天下,朕也知道面子上不好,可是事有轻重缓急,他得了贤名,却给朕解决不了问题,朕身为皇帝,难道还不能对臣子表达意见吗”

刘瑶:“阿父自然可以,甚至可以骂他,但是也请好好护着他,颜卿为人清廉正直,有才华,有能力,也请阿父为了自己,为了百姓,对他多些忍耐。”

颜异乃大司农,负责征收田租、各种赋税,同时经营盐、铁、 酒等东西,涉及到商业类别不少,而且负责管理漕运、调拨物资、官吏的俸禄、军政开支等,如此重要的位置,可见刘彻对他的器重。

可她担心,现今刘彻已经对颜异产生恶感,就算他现在能忍下,朝中的一些人见风使舵,想方设法对他出手。

到时候刘彻即使不顺水推舟,来个冷眼旁观,就能让颜异死无葬身之地,有些事不能开先河,否则后患无穷。

“朕知道了!”刘彻敷衍地点了点头。

刘瑶:……

从未央宫出来,刘瑶望着灰蒙蒙的天叹了一口气,“要下雨了!”

她给自己又揽了一个活,果然闲不下来。

说起颜异,她对于此人有印象,是因为此人的悲惨结局。

历史上颜异质疑汉武帝的一些政策,对于不喜欢手下忤逆自己的汉武帝来说,他提出自己的意见时,就代表没有好果子吃。

所以在察觉汉武帝对颜异不满后,张汤等人就开始搜罗他的“罪证”,想要置他于死地,奈何颜异太正,一时找不出错处,后来有人告发颜异,说他在会客时,宾客向他说起政令不合适的地方,必须做出修订,颜异听后沉默不语。

此事被张汤以“腹谤”之罪向汉武帝告发,表示应该处以死刑。

腹谤,就是面上不发表意见,心里反对。

这种摸不着的玄而又玄的罪名,全凭断案人的主观臆测,按理说理应不接受,尤其颜异还是大司农,在九卿中的地位颇高,在朝野的人缘也好。

偏偏汉武帝居然采纳了,他但凡以其他罪名来定罪,朝臣都不会说什么。

而颜异以“腹谤”被处以死刑后,引无异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张汤等人为了打压政敌、讨好汉武帝,频繁用这种罪名,闹得朝廷人心惶惶。

而朝臣为了保住性命和官位,既然要逼着自己谄媚逢迎,学会看人颜色行事,长久以往,政治生态会遭受污染,进而腐蚀社会的各个层面。

刘瑶不想这事发生。

但是除非让颜异改变态度,学会看刘彻的颜色,或者让刘彻改变,否则这一劫还有可能存在,毕竟“腹谤”都出来了,找其他错处没有多大难处,以后说不定因为在刘彻说话时,眼神不对,都是不敬大罪。

思来想去,刘瑶决定先顶着张汤那边,张汤现今只是博士,说不定性子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