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岐原本的修为似乎化神期大圆满, 之后莫名跌小境界,现在勉强维持在化神期后期。
这场渡劫来得蹊跷,傅清岐渡了几天劫, 御兽宗长老就在旁边看得留了几天的冷汗。
等雷劫消失,御兽宗长老才发现自己浑身虚软无力。
好像是自己渡了一场劫一样。
好在否极泰来。
原以为老祖宗只是重回化神期大圆满,但最后的动静却让御兽宗长老倒抽一口凉气。
这哪儿是重回巅峰啊,这是破境再创新高了!
傅清岐,现在是合体初期的大能了!
御兽宗长老激动得差点哭出来。
要知道御兽宗背后,原只有两位合体期和一位大乘期老祖。
现在加上太上长老有三个了!
南境第一宗, 他御兽宗当之无愧!
必须将消息回传宗门,大办!大庆!
激动万分的御兽宗长老,一面想着一面带领弟子们往傅清岐所在的方向冲。
结果率众赶到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
归元门那个小姑娘蹲在岸边, 手里拿着根细软条,点着水面玩。
他家刚刚破境,成为合体初期大能的太上长老,则缩在湖里只露出半张脸。
鹅长老窝在小姑娘旁边装小鹅, 乖巧懵懂。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鹅鹅不知道”的清澈。
“?”御兽宗长老。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大胆!”跟着傅清岐出来的御兽宗弟子都是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冲动, 看见蹲在岸边的苏拂衣, 立刻拔剑呵斥。
“还不快退下!”
话音未落,几只灵宠分上下左右朝苏拂衣扑过去, 打算将她吓唬走。
傅清岐眼皮子一跳。
不过还不等傅清岐开口, 一直窝在苏拂衣身边装可爱的鹅长老突然回头。一改乖巧懵懂的小黄鹅模样, 眼睛赤红凶狠的盯向扑上来的灵宠们。
“!!”灵宠。
凶猛的雪狼耳朵一别, 顿时上演耳朵消失术秒变海豹宝宝,四脚狂刹车最后连屁股都用上了,这才停下来。
带着一身软泥掉头就跑, 跳进主人怀里埋头不出来。
从高空俯冲而下的雷鹰倒是优雅,翅膀张开微微转向,立刻偏离航道向另外一个方向滑翔。很快便变成一个小点。
再见,主人,我先去远航几天。勿念。
别说众弟子了,就连御兽宗长老范扬都惊呆了。
……不是鹅长老,您怎么能翅膀往外拐呢?!
鹅长老读懂众人脸上意思,忍不住翻白眼。
呵,一群傻瓜。完全不知道它的良苦用心!
它是在救他们好不好!
再说了,翅膀拐一下怎么了。没看见它整只鹅都在大魔王这儿抵押着嘛!
还有你们的老祖宗它的主人,还被堵在水里暂时出不来呢!
眼力劲儿呢?你们的眼力劲儿呢?!
鹅长老震怒,觉得这群憨憨还没自己聪明机敏。
它就知道这一届的御兽宗不行!
还好主人懂它。
傅清岐假咳一声,从只露半张脸变成整张脸,威严正经的对范扬说,“你们先退下。”
范扬欠身,“……是。”
带着众弟子退出数十丈。
“咚咚,你要上来了吗?”苏拂衣单手托腮,看着傅清岐。
傅清岐剑眉抖动,实在没忍住出声,“你总要转过去我才好上来吧!”
他现在是成年人!成年人!
已经不是以前丁点儿大的小豆丁了!
给点尊严吧大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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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岐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莫名其妙渡劫。别说法衣了,连法宝都准备得不齐全。
一场雷劫下来什么东西都被轰成了渣,连块遮羞布都没给自己留下。
不然他早在看见苏拂衣的时候跑了,谁还往水里缩啊!
毕竟是自己看大(傅清岐:?)的孩子,这点合理要求的尊严苏拂衣当然会给。
她背过身去,鹅长老立刻从芥子袋里拿出傅清岐的衣裳丢给他。
等傅清岐飘然上岸,已恢复平日里威严霸气的模样。
就是凛冽威严的眼眸不住的往苏拂衣瞄的样子,有些狗狗祟祟的。
“……好了。”
苏拂衣转过身,笑得冲他点头,很是满意,“还好你没跑。”
说完将手上的软树枝往新湖里一扔。
傅清岐和鹅长老齐齐松口气。
他们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要是当着小辈的面被抽荆条,那只能当场回去闭死关,不飞升坚决不出来。
“现在跟我说说,你追着我师父讨要遮天丹做什么?”
苏拂衣坐在傅清岐拿出来的玉座上,吃着傅清岐拿出来的瓜果点心,问。
老实沏茶的傅清岐手一抖,茶水差点溢出来。他抬头看着苏拂衣,一脸不可置信,“……师父?”
“你是说那个……姜义?!”
“是啊。”苏拂衣冲傅清岐笑,“惊喜吧?”
“……”是惊吓吧?!
傅清岐开始认真回忆,自己在壬虚小秘境里有没有将姜义怎么样?
……好的,当时自己修为被禁丹压制,虽然和小鹅一起让姜义出了点苦头,但总体来说自己反而是被坑得更厉害的那个。
傅清岐放下心。
吃亏是福,这句老话果然没毛病。
傅清岐将茶盏轻轻推到苏拂衣面前,垂着眼皮子闷声闷气,“本座……我又不知道那是你师父。我只是想跟他讨遮天珠而已,而且这几天我一直跟你宗门说了,可以用其他东西来换。”
“是他们一直不给我才一直围着的。”
“哦。你还有理了是吧?”苏拂衣挑眉。
“没理。但是我要遮天珠。”傅清岐抬头看向苏拂衣,“大……前辈,你能帮我讨要吗?我真的有用。急用。”
苏拂衣曲指敲敲茶座,“你要遮天珠做什么?”
傅清岐抿唇垂眸,一副不打算说的模样。
“……淮成呢?”苏拂衣难得踌躇。
万年,就算是对修真界来说这个时间也太长了。
对苏拂衣来说她只是睡了一个昏昏沉沉的觉,结果再睁眼世界已完全不同。
她很想知道封印上古邪阵后自己的小伙伴如何,又不想听见任何不好的消息。
等傅清岐这个熟人真的杵到自己面前时,难免感到近乡情怯。直到现在才终于问出口。
眼前傅清岐的反应不是她想看见的。
苏拂衣放下茶杯,手垂在膝盖上,指甲无意识的掐这指腹侧面。
系统和道韵难得安静,都没说话。
苏拂衣有一搭没一搭的掐着指侧,深吸口气摸出三颗遮天珠,颗颗圆润散发晕光,竟全是元婴大圆满。
这是苏拂衣昨晚偷摸出了归元门,独自前往风火山谷新得的。
“你讨要的那颗我用掉了,这是我找来的。”苏拂衣顿了下有些艰难的出声,“收拾好带我去……祭拜你师叔。”
“???”傅清岐睁大眼,欲言又止还没说话。
“你师叔不在了,我应当照顾你。”苏拂衣眼帘半阖,“以后你要遮天珠,告诉我一声就行。”
傅清岐闭上嘴,看看茶几上那三颗品相极好的遮天珠。
袖袍一挥先将遮天珠收进附有神识的芥子袋,这才开口,“前辈,师叔没死呢。”
“???”苏拂衣。
傅清岐在苏拂衣的注视下偷偷往后仰,试图和她拉开距离。
鼓足勇气坚强开口,“虽然师叔没死,但是这么多年没见。这三颗算给我的见面礼可以吧?”
总之他已经收进芥子袋了,吐是不可能吐出来的,永远都不可能吐出来的。
除非你抹去芥子袋上的神识。
傅清岐双手握着芥子袋,试图表现得勇敢一点,但是不断后仰的身体却出卖了他。
“送出去的礼物你不会收回去吧?”
不会吧不会吧?
苏拂衣看着傅清岐,再低头看看刚刚放了三颗遮天珠的茶几。
笑了。
手一翻,一条细软的树枝出现在她手上。
“???!”傅清岐瞳孔地震。
扭头看向飘在湖里那根,再扭头看向苏拂衣手上的,御风而起直接往后飘掠,“你怎么折了两根?!”
“你跑什么,我就想试试你的合体期修为而已。来,别跑。”苏拂衣冲掠出老远的傅清岐笑着招手。
万年了,是该松松皮了。
看看,连她都敢糊弄了。
“……”傅清岐不跑但也不肯过去,他嚷嚷着,“你刚才还说要照顾我!”
“对啊,考较你的修为也是照顾的一种。有问题吗?”苏拂衣将手上的小树条甩得呼呼响,“你有意见吗?”
“……”他有!但是他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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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凤岭渡。
林麾走下飞舟,准备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再慢慢启程前往中境。
如果不是为了不让碧炎宗在归元门被围困这件事上落下不好的名声,他也不用这么早就出发。
林麾不经意的一瞥,迈向住所的脚步顿时停下,整个人转身看向天际处的庞大飞舟。
等稍近点看清上面的宗门徽标。
御兽宗!
御兽宗竟然又来了人!而且是足足六座飞舟。
难道那位在渡劫的太上长老有什么变故不成?
“你去打听一下,来的是谁。”林麾低声对跟随自己外出的长老交代。
长老点头退下。
林麾站在那儿又看了会儿越来越近的御兽宗,这才转身进入住所。
回到房间立刻用千里传音玉符和宗门执事长老联系。
【那位太上长老刚刚渡劫成功,晋升合体初期了!】
“什么?!”林麾猛的站起身,“你过归元门了吗?”
【昨日便去了,但元松泉说要和我们碧炎宗划清界限,所以丹药等物也没买到。还请掌门责罚。】
林麾松口气,“没买到才好。划清界限更好。马上发宗门令,务必让北境所有宗门都知道,我们碧炎宗已经和归元门划清界线!”
“另外给那位太上长老的贺礼再添一倍,务必和老人家讲清楚,我们碧炎宗和归元门不仅没有瓜葛,而且速来不合。”
【属下明白。】执事长老顿了顿,【那不如到时候属下稍提一下嵇长老和归元门的旧事?】
“可以。”林麾点头,“这事现在就办。我在凤岭渡碰见了御兽宗的飞舟,顶多半日便到。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是!】
林麾刚收起千里传音玉符,派出去打探的长老便已折回。
奈何御兽宗内部紧密竟围得犹如铁通一般,他什么都没打探到。
“但来的绝对不是普通长老。”长老回话,“飞舟上的弟子全是内门精锐。”
林麾倒吸一口凉气,“看样子归元门这次劫数难逃啊。”
还好昨日已经翻脸,而且嵇海峰还将徐瑶沅提前带回宗门。
这样一算,他们碧炎宗不仅成功全身而退,还白捡了个个大宝贝回去。
以他对嵇海峰的了解,此时嵇海峰一定在劝说徐瑶沅脱离归元门,加入碧炎宗吧?
林麾忍不住有几分得意,看向长老,“打探不到就算了,交代下去,让所有人老实待在房间内哪里都别去。等御兽宗飞舟离开凤岭渡再说。”
“是!”
另一边,御兽宗飞舟上,白发青年靠坐窗前,慢慢翻着一本古书。
傅星阑和阿甲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守在一旁。
连傅星阑都忍不住吃惊自己的乖顺懂事。
不过一想到连堂堂御兽宗掌门都亲自侍奉在旁,自己这样似乎也就……还好?
“这是哪儿?”洛书子视线没离开手上古书,头也不抬的问。
御兽宗掌门慕殊成听了一愣,想回答但他也没来过北境这么偏僻的地儿,只好看向傅星阑和阿甲。
傅星阑连忙开口,“叫凤岭渡,离归元门大约还有半日的路程。”
“归元门。”洛书子沉吟,眼眸半阖后眼皮子一掀,看向傅星阑,“你说你遇见的那个风小谷,自称丹修是吧?”
“是。”傅星阑恭谨乖巧,“但星阑觉得她应该是剑修,只是隐藏身份而已。另外名字……也应该是假的。”
洛书子嗤了一声,将古书反扣在桌上,喝了口慕殊成亲手泡的碧仙茶后笃定,“你们去的地方是山谷吧?山谷还带个风字?”
傅星阑一愣后用力点头,一脸激动,“是!就如尊驾所说。我们去的地方就叫风火山谷!尊驾怎么猜到的。”
“这还用猜吗?”洛书子说完嘀咕了一声。
傅星阑没听清,倒是离得近的慕殊成听见了。
——万年过去了,还是这幅死德性。
“尊驾,已经到这儿了,要联系老祖宗吗?”慕殊成假装自己没听见洛书子的嘀咕。
“不用。”洛书子拒绝,“到了再说。”
“到时候……我要看看她会是个什么表情。”
“……”慕殊成。
虽然洛书子说得很平淡,很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慕殊成还是听出了语调下的戏谑和捉弄,以及更多的跃跃欲试。
慕殊成突然觉得,要是自家尊驾的话被对方知道了,大概也会发出同样的嘀咕吧?
毕竟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尊驾和他朋友……都是一样的死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