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只是棋子

第84章 你只是棋子

十一月廿二,下了一夜雪。本文搜:找小说网 免费阅读

院子里,雪儿正在清理积雪。

虞凌云倚在纸窗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

昨夜他的暗卫说,阿爹将卞怜母女打入牢狱,却在押解途中突发急症,被刑狱以疫病之名单独收押。

倘若阿爹没去……

那她便是亲手将这对可怜人,送进了地狱。

“虞小姐这步棋,差点把自己困住了。”

赫连辰斜倚榻柱,薄唇勾起讥诮,“沈明德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为了沈府的利益,怎会因区区外室乱了阵脚?”

虞凌云闭了闭眼,心中生出了些许愧疚。

看见他为外室置办的产业,她还以为,沈明德对她们是有真情的,到底是低估了他的冷血……

这步棋子,是她刚愎自用了。

以为重活一世,许多事情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可她却忘了人性都是复杂的,能利用一次,不代表第二次也能成功。

但已经快半个月了,许颜良月涟草的毒,估计已经浸染得差不多了,得找个日子,将许颜良送出她的院子。

见她眉间烦躁之色,赫连辰漫不经心道:“虞小姐不必担心,虞丞相已经打点好了典狱卒,饿不着的。”

“都督倒是消息灵通。”

她拂袖带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洒在手背,顷刻泛起红痕,“连我父亲暗通刑狱都了如指掌,下一步莫不是要拿捏虞府把柄?”

赫连辰眸色骤暗,上前两步擒住她手腕,“你怎么还在钻牛角尖,我既已是孩子的父亲,又如何会对付虞家?”

“嘶。”

手背的烫伤被触碰到,虞凌云倒吸一口凉气。

赫连辰心中一颤,连忙放开了她。

一只受过伤的小狐狸,它可以跑到一个山洞躲起来,自己舔舐伤口,可是一旦被嘘寒问暖,它只会怀疑这人别有用心。

许府这一家人对她的打击不言而喻,是他心急了。

敛了敛心神,随后从怀中掏出烫伤膏,不容拒绝地给她上药。

半晌,虞凌云望着他幽暗的眼眸,忽然嗤笑出声:“都督此刻在装什么好人?”

其实此话不出自于她的本意,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说了出来。

也许赫连辰会因为腹中之子,尚且对她有一番真心,可如今这世道,她能信的,只有她自己和虞家人。

至于赫连辰,只是她虞家最后一道保命符。

空气凝滞如冰。

松开手后退半步,赫连辰薄唇扯出苦笑,嗓音浸着风雪寒意:“今日我将回都督府,你若想通了,随时可让楚歌来寻我。”

还是要给小狐狸时间和空间,让她冷静下来,才能看清他的一颗真心。

“若我不想呢?”

虞凌云垂眸望着手背,丝丝清凉传来。

“那我便来寻你。”氅衣掠过门槛,他回眸时眼底暗潮汹涌:“毕竟许府这盘棋,缺了下棋的人可怎么行?”

是吗?

那她便是那唯一的执棋人,就连你赫连辰也只是她的一颗棋子罢了!

重新倒了一杯茶,虞凌云坐回榻上,没有去看他离去的身影。

此时雪儿走了进来,“姑娘,那乞儿好似,发烧了。”

“哦?”她抿了一口茶,凤眼闪过愉悦,甩掉许颜良的又一次机会来了,“雪儿,附耳过来,一会儿照我说的做。”

……

正厅炭火烧得正旺,长桌上摆着腊肉煲和可口的饭菜。

许尚书舀了勺火腿搁进虞凌云碗中,笑得满脸褶子:“盐引契约已递到户部,凌云不愧是国公府教养出来的。”

桌上碗筷声不停。

“父亲谬赞。”

虞凌云垂眸掩住冷笑,这副阿谀奉承的嘴脸真是倒胃口。

见她良久不动筷,许母假意关心道:“是不合胃口吗凌云,怎么不——”

“哦对了凌云,那剩下的尾款,什么时候能拿到手啊?”许尚书总觉得不太踏实,便抢话道。

望着桌上油光锃亮的菜,合不合胃口不清楚,只是这饭她定是不能吃的,毕竟许府的人一肚子坏水,安胎药就是前车之鉴。

虞凌云抚着肚子,那里早已裹了两层棉花。

然后她微微一笑,“母亲可是忘了我已经怀孕三月,吃不得油腻荤腥。”

还不待许母品出嘲讽之意,转而又对着许尚书道:“那是京城最大的盐商,父亲不必担心,只是月底验收时若发现细盐掺沙......”

“啪!”许老太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掀了掀眼皮,毫不客气道:“食不言寝不语,许家的规矩都喂狗了?”

“母亲教训的是。”许尚书讪笑着夹起菜,转瞬又压低嗓音:“为父已打点好漕运关卡,你只管放手去......”

“少夫人!那乞儿发热了!”雪儿焦急地声音传来。

虞凌云执筷子的手微微一顿,佯作焦急道:“快去请府医!”

起身时,她记得打翻了手中的饭碗,素衣沾了汤汁也浑然不觉。

原本十分着急的许尚书倒是一顿,看来沈绵绵说的是真的,这贱人当真产生了感情!

正厅里的众人似乎都意识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许老太慌慌张张拄杖起身,正厅乱作一团。

南厢房,虞凌云榻上。

跪坐在榻前,虞凌云攥着许颜良滚烫的手腕,面上的焦躁俨然快要溢出来。

“少夫人莫急,只是风寒入体。”

府医搭脉的手微微发颤,只是这脉象十分奇怪,明明没有中毒,却好似病入膏肓,但……

这点应该是他学艺不精所致,一个平常的风寒,又怎会病入膏肓?

于是他选择性忽略这点,缓缓道:“老朽开剂麻黄汤......”

“麻黄性烈,四岁孩童如何受得住?”

虞凌云抬眸,泪珠恰到好处地坠在锦被上。

她不着痕迹感受着脉搏,也只有知晓月涟草之人,才会发现这脉象异常之处。

这一点,她倒是得感谢许尚书,前世将没人看的烂书丢她院子里,美其名曰给她解闷。

而这其中,正好夹着一本掉色严重的书,名为青囊书的草药书,当时她翻来覆去也未见完整署名,只是隐约看见乞这一字。

约莫赫连辰还是养子时,也看过此书,才会知道这草药。

“凌云倒是比亲娘还上心!”

许老太语气阴阳怪气,似乎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