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陪他守岁
“小狐狸有话，不妨让我转达？”
挟着寒气逼近，赫连辰上前将周景和隔开，他微微弯腰，贴着她耳畔道：“虞小姐可是忘了自己答应过什么？”
虞凌云皱眉，什么？
暂时不去深究，毕竟这件事更加紧，让这个老谋深算的聪明人参考一下也挺好。免费看书就搜：书群小说网
虞凌云扭头，却不小心被两人的面具磕了一下，她不悦皱眉，接着将手抓上他的前襟，让他与自己的颈部相交。
看到如此亲密的动作，周景和突然攥住拳头，这一幕十分般配，却也刺眼。
他知道这人是许都督，因为那日在通天塔之上，他全都看见了。
虞姑娘很信任他，仿佛他们才是志同道合，可以谈天论地的挚友，而他只是一颗卑微到尘埃里，随时可能被踢走的小石子。
也许治水那日，也是虞姑娘授意，都督才会帮他说服县令大人。
赫连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面具下的眼眸愉悦，而后用手撑住她身后的木凳，就像他抱着她一般。
“周大人，你可听好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待虞凌云的气息离远后，他语气带着冷意和挑衅，“可不要办砸了，否则就是愧对你的救命恩人。”
其实办砸了也没关系，还有他兜底。
哪怕与全天下为敌……
周景和一顿，而后垂眸掩盖一瞬挫败，“嗯，请公子放心，我必当竭尽全力。”
京城之上笼罩着一层半红半黄的颜色，那是夕阳。
“还不走？”
赫连辰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
转身时，周景和险些绊住踉跄的脚步，几乎是落荒而逃。
虞凌云抿着唇沉思，这确实是一条最好走的路。
指尖无意识捏着竹签，边缘的刺扎进指尖，她却不觉得疼。
前世腹部被贯穿的痛楚，早让这点微末伤口变得不值一提。
“虞小姐，你以为你的血肉是铁做的吗？”赫连辰温热气息拂过耳畔，轻轻抢过伤她的竹签，用力掰成两段。
虞凌云一顿，“都督若闲得慌，不如去看看二皇子在做甚……”
“今个是除夕。”
他指尖勾住狐狸面具的耳朵，“放松一点，世间不是只有算计，不必活得这么累。”
凡是还有他。
虞凌云轻轻摇头，前世的深仇大恨，刻入骨髓，哪怕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她亦不能停下分毫。
“今日去许府吗？”
“我才不回许府。”
此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瞬，这话倒像是在赌气的小娘子。
果然，赫连辰低笑一声，“我自幼无父无母，虞小姐可愿赏脸......”
他倾身，低醇的声音徘徊在耳畔，“陪我守岁？”
陪他守岁……
河灯顺水漂来，虞凌云笑了，发自内心的笑。
“赫连辰。”
她的声音十分轻，“就当还你总给我带梅子的人情。”
赵太妃惨死，而他的父亲……可能也不想要他吧。
赫连辰干燥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叫小叔叔。”
金明道人潮涌动，百姓脸上喜气洋洋，两人看似手牵着手，像对寻常鸳鸯般在逛夜市。
晃了晃竹签，赫连辰将糖葫芦塞进她掌心，“酸甜的，你喜欢。”
糖衣在齿间碎裂，虞凌云怔怔咽下一颗山楂。
她今日这是怎的了？为何会如此听他的话？
子时将近，汴河街道缓缓安静下来。
两人坐在廊边，看河灯顺流漂向远方。
接过酒盏，她笑道：“小叔叔这般殷勤，是想看我酒后失态？”
她仰头饮尽，却发现这不是酒，而是蔗浆。
赫连辰揶揄一笑，“你现在可是有孕在身，我如何舍得让你喝酒？”
寒风吹落她的面具，虞凌云下意识捂着脸，她不想被人打搅这片刻宁静，也不想让他看到脸上皱纹。
可面部滑嫩一片。
重生以来步步为营，她都快忘了自己也不过年方十八。
“小叔叔说我今日答应过你，到底是甚？”她呢喃道，头终于支撑不住歪斜。
赫连辰接住她绵软的身子，将大氅解下，披在她身上，“你说，你的心中只住得下小叔叔一人，于是我回应，你亲近一个，我便杀一个。”
抚过她困顿的凤眼，他轻轻道：“可若是你执意如此，我便......”
后面的话消散在夜风里，她没听见。
河灯汇成顺着下游飘走，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
真美。
虞凌闭着眼枕在他肩头，唇角无意识弯起。
重生以来，这是她第一次梦里有满街烟火。
而非无头的尸体，血流成河的虞府。
翌日。
晨光透入窗纸，虞凌云缓缓睁眼，先听见了呼吸声。
那呼吸极轻，却非常沉稳，她睫毛颤了颤，意识逐渐清醒，转过头，就见自己的手正横在赫连辰胸前。
脚搭在他的膝上，看起来就像是自己抱着他睡了一夜……
“虞小姐的睡相……”
暗哑的嗓音传入耳畔，“怕不是心中对我身体十分渴望的隐射？”
虞凌云立刻翻身，由于用力过猛，后脑撞上雕花床柱。
“嘶——”
这人爱说昏话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赫连辰眼疾手快护住她的腰，才让她没有惊得摔下床去。
“这么心虚？”他揶揄道。
“都督倒是会变着法夸自己。”她拢紧松垮的衣襟，凤眼一瞬翻白。
“彼此彼此，虞小姐说是要陪我守岁，结果自己反倒先睡着了，甚至还在睡梦中轻薄于我。”
语气还沾着点委屈，活像一个被调戏却没处说理的良家少年。
“……”虞凌云垂眸，欲盖弥彰开口道：“与其一大早就在这唱戏，不如说说我那计策有无漏洞？”
赫连辰支着额侧卧，露出锁骨处的牙印，眼中带着揶揄，“虞小姐聪慧过人，年幼时应当是熟读计法兵书。”
看到牙印，虞凌云耳尖发烫。
夜里她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看来是将他的锁骨当成糖葫芦了。
“只是……”
赫连辰抬眸，“大凛的御林军，才是此计最大的威胁。”
虞凌云挑眉，“我相信小叔叔会帮忙解决这个威胁的，对吗？”
他身为大凛皇子，却在许府过得极为悲惨。
相信他对当今天子的仇恨不亚于她，这问题倒是多此一举。
带着答案来问他，赫连辰失笑，淡淡回应道：“嗯。”
只是，大乾使节便要入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