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滋味
午后明亮的办公室内，午休过后的克蕾雅坐回到办公桌后，整理着桌上堆压的文件资料，都是各个队伍共享的时事报告，她借着手头的动作，安静地调整着状态，等待着今天塔罗会聚会的开始。
被红手套关注的事件有不少：
“……有邪教徒窥伺王国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的委员资格，卡德尔男爵被收监，其夫人下落不明，确认是非凡者，疑似是灵知会成员。”
“……工匠制物流入地下黑市的数量有增多迹象，通过与机械之心的沟通得知，疑似有野生的‘工匠’潜伏在贝克兰德。”
“……本周也没有发现野生的‘不眠人’途径非凡者，安排在各个地下黑市的材料都无人购买。”
其中一条是戴莉书写的：
“连环杀人案的第十一例受害人被野生的非凡者拯救，可惜现场痕迹被破坏，无法确认交手双方的身份，但能确认其中一方战斗风格极为野性，疑似是‘罪犯’途径，可能是拜血教成员。另一方战斗风格巧妙灵活，疑似是‘占卜家’途径，可能是密修会成员。”
连环杀人案有了进展
戴莉没有单独给克蕾雅汇报过，要不是浏览每周内部的简报，克蕾雅差点忽略掉这案子的最新进展。
“占卜家”途径非凡者……克蕾雅在廷根时期倒是有着过些许接触，在廷根时除了队伍里的克莱恩.莫雷蒂外，一些案件也都涉及到了密修会。
但来到贝克兰德后，克蕾雅还未见过任何一位“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
克蕾雅回想了下在贝克兰德接触到的非凡者们，以教会中“不眠者”和“收尸人”两条途径居多。
按照“高序列特性有吸引低序列的聚合现象”的规律，克蕾雅自认她周围活动最多的非凡者本该是以“通识者”为主。
可现实并非如此。
“是受女神之心的影响，使得我更像是‘不眠者’，而非‘通识者’或者‘窥秘人’”
“可是自从我来到贝克兰德后，连其余诸多途径的非凡者都有接触，却与‘通识者’与‘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毫无接触，简直就像是被某种力量故意隔绝了一般。”
克蕾雅做着猜测，能做到这种影响的，应该不止因为她体内的“女神之心”，恐怕是黑夜女神还亲手布置了什么。
“如果我主动走进蒸汽教堂，会发生什么事情”克蕾雅猜想着，但自身的灵性提醒着她，这似乎是种作死的行为。
在宁静的氛围中，克蕾雅思考着种种事情，透窗的暖阳打在她的精致的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打破这份宁静。
是戴莉。
“怎么了”瞥了眼墙壁上指向2时38分的钟表，克蕾雅看向神态匆忙的戴莉，心底在想难道是连环杀人案有了新的进展
可戴莉带来的消息出乎了克蕾雅的预料：“嘉拉迪雅队长！贝丝.里昂妮丝找到了！”
西北郊是值夜者负责的区域，循着爆炸声最先追查过去的就是值夜者，但在确认跟贝丝.里昂妮丝有关后，风暴教会很快也介入进来。
听着戴莉说的详细情况，克蕾雅有些分神，因为她察觉到愚者已经登临灰雾世界。
克蕾雅将目光投入到灰雾世界，但让克蕾雅皱眉的是，此次她旁观灰雾的视野变得模糊许多，灰雾世界对她的抗拒力量增强了！
这种感觉，克蕾雅回想起曾有也有过——是愚者的力量进一步苏醒了或者是克莱恩的序列得以提升了
克蕾雅看到愚者已经能熟练地操纵着“世界”马甲坐在席位上，看见愚者在沟通“太阳”准备聚会。
但这一幕幕都像是隔着沾染着雾气的玻璃，有些模糊不清。
“嘉拉迪雅队长，泰.珀斯兰以往的行径都很低调，他为什么会做出割下贝丝.里昂妮丝的行为，并且布置出颇有隐喻的现场呢我们对泰.珀斯兰掌握的情报，要不要跟塞西玛阁下做个汇报”
戴莉的声音将克蕾雅的意识拉回现实，克蕾雅揉着太阳穴回应道：
“我们与泰.珀斯兰刚刚取得初步的信任与较为稳定的联系，这有助于我们更深入地了解魔女教派，甚至有着可能策反泰.珀斯兰对魔女教派展开打击行动……所以暂时不要做任何会刺激到她的事情。相关疑虑，等我们下次与她沟通时，尝试直接向她本人询问吧。”
戴莉赞同这种想法，但对此事的热度很是感慨：“这件事情仅仅是半天，便已经惹得贝克兰德很多人物的关注，舆论已经将秘密处决贝丝.里昂妮丝的人渲染成为隐秘的英雄。”
说着，戴莉冷笑了声：“看来贝克兰德里想让贝丝.里昂妮丝死的大人物有不少啊。”
贝丝.里昂妮丝本就是保守派的白手套以及政治掮客，被牵扯到的保守派贵族们巴不得疑似是间谍的贝丝死的干干净净的。
而根据泰莎提供的情报，贝丝.里昂妮丝疑似与王室成员联合进行人口买卖，如果此事为真，那王室这方一定也想要突然发疯谋杀了因蒂斯大使的贝丝的性命！
克蕾雅了解到的内幕比戴莉更深一些，她知道此事都源于奥黛丽出于自保的委托，也就淡淡地说道：
“舆论如此快的定性，不过是王国想通过过度渲染神秘猎奇的英雄行径，来转移对贝丝本身的关注，以此遮掩贝丝涉及的种种恶行。我会在适当地情况下，向塞西玛阁下汇报贝丝事件的疑点。”
“不过这件事情还有可能牵扯到值夜者的总负责人阿莉西亚，因此各种行动都要慎重，以安全为第一要务。”
戴莉点头。
而此时，灰雾世界中，宏伟的巨人宫殿里，塔罗会成员们的身影一一落座席位。
“正义”小姐的声音首先回荡在宫殿内：“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诸位。”
此次“正义”的声音也有些扭曲。
克蕾雅知道这是她的问题，是她与灰雾世界的联系在愚者力量增强的情况下被削弱了。
要想解决这种情况，我的序列必须得提升了……克蕾雅心底想道。
而戴莉又提起她深度参与连环杀人案：“还有连环杀人案的情况有了变化，可惜此次的幸存女性并没有看到交战双方任何样貌便昏迷过去了。根据该女性的回忆，唯一能确认的是，她在昏迷前看到了一头体型庞大的黑狗，就是不知道这只黑狗是哪一方带来的。”
“黑狗”克蕾雅喃喃着，灰雾世界中正在传来“正义”的声音，这让她想到了那条非凡金毛狗，苏茜。
于是克蕾雅说道：“有没有可能凶手就是这头黑色巨犬”
“非凡生物作案”戴莉一愣，她回想着案件中的种种细节，脸色从阴沉逐渐变得若有所思，突然说道：“我有些想法需要确认，嘉拉迪雅队长，我去找哈森先生他们去做个调查。”
说着，戴莉匆匆而去。
而克蕾雅稍稍松了口气，分神关注两头给了她很大的压力。而在戴莉走后，克蕾雅的目光变得无神，视野专心落在灰雾之上的聚会。
略有模糊的视野中，“倒吊人”已经将之前承诺的罗塞尔日记具现了出来。
克蕾雅连忙凝神看去：
“一月十四日，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无意识的高序列物品如果没被封印，会不自觉地吸引同一条途径的低序列者来到附近，出现交集。原本的序列越高，这种情况越容易发生。”
“不过，这种情况似乎不是一直存在，而是间歇性的。”
日记上的字体也变得模糊，加上“倒吊人”誊写的字迹粗犷，让克蕾雅此刻辨认都出现了一定的困难。
“好在还能看……序列的提升必须要快啊。之后的鉴定聚会安排得要更密集！”克蕾雅看着日记，心底也对近期做着安排。
至于这则日记记载的内容，进一步佐证了泰莎之前提及的“聚会现象”，并且更为深入。
“聚合现象是间歇的……”
克蕾雅继续向下看日记，看到了一句似是感言的简短日记：
“一月十六日，魔女的滋味还真不错啊。”
读到这句话，克蕾雅以为是模糊的视野以及潦草的字迹导致自己眼了，但再三确认后，克蕾雅发现她没有理解错这句话中的意思。
罗塞尔这个前辈……真是涉猎广泛……
通过部分日记和世俗界历史上的记载，克蕾雅隐隐把握到这个前辈似乎是以一种游戏心态，在参与这个世界中的活动。
克蕾雅从得知了奥姆莱特小镇是虚假记忆后，虽然也对这世界更加缺乏了认同感，但还是难以做到这种游戏人生的态度。
她无法将这种给她实感的世界当做成一场游戏。
不过……魔女的滋味很不错吗克蕾雅脑海中突然泛起了泰莎的模样，让她不自觉地将视野拉向了“女皇”。
我在想些什么东西……克蕾雅驱散了脑海中的杂念，继续看向日记的尾端：
“一月二十日，我做好了第二张亵渎之牌。”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该把它藏到哪里”
“嗯，我打算把它伪装成书签，夹在一本很有价值的书里，获得者如果不是有缘之人，将很难想象到，价值颇高的书里，最有价值的其实是那张不起眼的书签！”
蕴藏着神灵奥秘的亵渎之牌
在之前日记中，罗塞尔曾提及他将二十二条神之途径蕴藏的终极秘密藏在二十二张‘亵渎之牌’中，并把它们分散到各个地方。
克蕾雅有些可惜，她无法从这些描述中锁定这张亵渎之牌的下落……
随后进入了交流环境，向来较为沉默的“太阳”这次抢先发言，向“世界”感谢了通过献祭交到他手中的非凡武器。
克蕾雅发现，当“太阳”提及“非凡武器”一词时，泰莎目光微微向“世界”瞥了眼。
“太阳”感谢完后，并保证他会尽快获取迷雾树人的真实根茎和汁液，作为报酬完成与“世界”的交易。
阴沉的“世界”予以点头回应，并向塔罗会成员们再次询问“邪纹黑豹脊髓液”和“精灵之泉髓质结晶”的线索。
“倒吊人”此次聚会上对此有了回应：“在苏尼亚海上，近期将有一场海盗间的盛大聚会，甚至有海盗王者参与……这种盛大聚会上，很大概率出现不算少见的邪纹黑豹脊髓液和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
在“倒吊人”说完后，泰莎突然插嘴道：“我也求购一份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
“倒吊人”目光从“世界”身上移向了旁边的“女皇”，目光中透露着探究的意味。
“世界”也阴沉地看向了“女皇”。
泰莎笑道：“我这里应该有你需要的情报吧。”
“倒吊人”目光闪动，他上次就有意从“女皇”这里了解些贝丝.里昂妮丝的事情，一份价值三百多镑的非凡材料，换取到他想要得知的秘密，还算是划得来……
就在“倒吊人”准备提出与“女皇”的私下交易时，“世界”突然道：“我这里有一份不完整的序列4魔药配方，你应该感兴趣，魔药名称为……‘无暗者’！是‘歌颂者’途径的序列4！虽然不完整，这份魔药配方也至少价值一万镑！这是人类发生质变的关键一步！”
序列4是得到神性，由人向半神转变的分水岭，价值远非中低序列的物品媲美。
无暗者……旁听的克蕾雅知道这是愚者窥视永恒烈阳得到的魔药配方，可是听“世界”这自信满满的口吻，就像“倒吊人”会需要这份魔药配方似的。
愚者为何确定“倒吊人”会需求这份魔药配方呢克蕾雅疑惑不解。
“倒吊人”本身是风暴教会“水手”途径的非凡者。
“无暗者”是烈阳教会“歌颂者”途径的序列4。
除非……
克蕾雅心中有了个猜测，“歌颂者”途径与“水手”途径可以在高序列互相替换所以愚者才确定“倒吊人”需求这份魔药配方。
“倒吊人”却很平静地回答道：“很抱歉，我不需要。”
不带丝毫犹豫的。
愚者似乎不相信“倒吊人”会拒绝，因此让“世界”表现出了难以置信的诧异：“如果是价格原因，你可以先欠一部分，有‘愚者’先生做见证，我相信你肯定会补齐的。”
“不，我确实不需要。”“倒吊人”仍旧摇了摇头。
然后“倒吊人”正式向愚者提出了与“女皇”私下交易的申请。
坐在上首位置的愚者淡然地予以准许。
而这一幕让克蕾雅看得不禁莞尔，她很好奇愚者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得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