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启只能郁闷地返回家中,他是乘兴而去,扫兴而归,回到家中又听到大儿媳的哭诉,更是让他不胜其烦,公孙正见状连忙劝走他夫人。随后将公孙衍与他夫人及园主发生争执,并执意带走风氏去城里看病的事情说了个大概。
公孙启闻听后开始有些诧异,但沉吟了一下也没说什么,似是感到有些疲惫,就对公孙正说他要休息了。见父亲下了逐客令,一副无动于衷的态度,公孙正也只能心中暗自叹息,摇摇头退了出去。
实际上自打公孙典出事,风氏带着儿女回来投奔家族,公孙启就很是不喜。公孙启原本在家族中地位尚可,且由于三个儿子都比较出众,尤其是三子公孙典的精湛医术,使得他在家族中享有一定的地位,有朝一日进入家族管理层也并非妄谈。
但自从公孙典出事得罪上官家族后,这一切都化为泡影,先是公孙启为家族打理的生意被收回,接着是行医坐堂的资格被取消,到后来连城中的居所也被家族收回,被贬去药园做事,虽说给了他一个副园主的身份,但毫无实权,等同闲置起来。
公孙启把这一切最终都归罪于公孙典的不孝,埋怨他不该任性得罪上官家族,最后不但自己获罪身死,还连累家里也跟着受罪,心中更是把风氏视为“不祥”之人。这也是他对大儿媳等人欺负风氏娘仨的行为视若无睹的主要原因。
公孙衍这里每天都十分尽心地照顾娘亲,他本就医术不凡,加之他娘亲所患并非大病,对症下药,加上营养饮食得当,风氏病情日渐好转,七日后就可下地行走了。
这期间,公孙衍经常把人支开,只留下他母子话家常,把这三年来的遭遇都与娘亲大致讲了一遍,重点讲述的是军中脱险、林中结拜、济水求学、王国大比和监军复仇等过程。当然,种种艰辛、危难之处他都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但即便如此,风氏每每听到关键之处,还是为他担心不已,露出悬心吊胆、担惊受怕的神态,而听到他手刃仇敌、为父报仇的情节,风氏又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泫然泪下。
回首这三年的遭遇,她百感交集,见儿子小小年纪,历经磨难,不由得为他感到难过。但也正因为有了这些经历,才使得儿子年少成器,处理各类事情举重若轻,游刃有余,内心又感到宽慰。风氏一时心情复杂,感触颇多。
钟仁在到达客栈的第二天,就得知了公孙衍的真实身份,一时间也是欣喜异常,但他并不知公孙衍的详细经历,对公孙衍隐瞒身份的举动也有些不解,但他一向沉默寡言,做事踏实,不该问的事情绝不多言,少爷不说自有他的道理。
行至中午时分,车子马上就要出苃城地界了。这时,车子突然停了下来,车夫对公孙衍说道:
“公子,前方有人拦路!”
公孙衍撩开车子前面的挡风帘望去,发现是大伯带着那两个仆人骑着马拦在前面。他走下车子,来到他们面前。这时,公孙正说道:
“怎么?就这样不辞而别吗?”
“嗯?那你们还要怎样?”
“你随我来。”公孙正下马,带着公孙衍来到路边一处僻静的地方,公孙正转身问道:
“你是衍儿吧!”
公孙衍不置可否。见状,公孙正叹了声气道:
“衍儿,我知你恨我们没有善待你娘亲三人,但爷爷和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呀!我来此并非要阻拦于你,只是想来送别,你这一走,怕是以后再难相见了吧!”
公孙衍心里也有些矛盾,公孙典在世时,从他说话的语气可以看出对大伯是极其敬重的,对爷爷更不必说,公孙典奉行以孝为本的治家理念,若知道自己的家人现在与祖家闹翻,心中自是不快。
正是这种种因素,公孙衍才没对他们出重手报复,但他也并非愚孝之人,别人待他不善、对他亲人不好,他也绝不会以德报怨、听之任之。现在大伯追来,显见是想挽回亲情,但覆水难收,他去意已决。
公孙衍坦诚地对大伯说道:
“大伯,父亲被人诬陷获罪且连累了家族,这并非他的本意,更非他为人做事之过。父亲客死他乡,家族虽不好出面接回他的灵柩,但善待我娘亲弟弟妹妹还是可以做到的,正所谓‘家族同心,其利断金’,家族若在子孙危难时伸出援手,子孙也自会竭心尽力去报效家族!这样的家族自会兴旺昌盛。”停顿了一下,公孙衍又说道:
“可我娘亲她们的境遇大伯也知道,事已至此,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没猜错的话,大伯此次前来还是瞒着爷爷来的吧?大伯请回吧!您这份情我记下了!”
闻言,公孙正面带愧色,他张口欲言,又摇摇头止住,低头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银票,诚恳地说道:
“衍儿,爷爷一时糊涂,迁怒你娘,我也性情软弱,没能护住你娘她们,以往都是我们长辈有亏,但毕竟血浓于水,诸多不足之处还请你多担待!这是我的一点儿积蓄,你们拿去路上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