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衍安排完毕,又看似没事一样拿起了卷宗翻阅起来,众人见状立刻有些紧张起来,不知他下一步要干什么。此刻大厅之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良久,公孙衍突然开口说道:
“骁勇将军,我查阅了这些年北军府的赏罚记录,这里有关于你亲率军队征战猖垣国黑山峡大获全胜,并获得国主和总兵府封赏的记载,日期也是济昌二十七年十一月,这与端木显俊说的刚好相反,你能解释一下吗?”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这是要找镇北将军上官豹的麻烦呀,不知道这监军使为何有如此胆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场面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在场众官虽然绝大部分都是上官豹的亲信,但也有几位只是表面依附上官豹的,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监军大人,卑职有话要说!”还未等上官豹答话,下方在座的一位军官起身说道。
袁诚低头附耳告诉公孙衍这人是军机处的赖文勇,官职是步兵校尉,与屯骑校尉、越骑校尉、长水校尉、射声校尉共称“军团五校尉”,是上官豹的亲信之一。
公孙衍上下审视了赖文勇一番,然后冷冷地说道:
“本官在此与骁勇将军议事,还轮不到你出来插话,若有什么事情留到后面再说!”
“监军大人既然是召集我等前来议事,在场之人当然就有说话的权利!难不成大人要拒谏塞听,只是要我们来当看客的吗?”赖文勇顶撞道。
“虽是议事,但也要有主次之分,既然今天是本官主持议事,那就一切要以本官惟命是听,难道你平时就是这样遵从长官的吗”公孙衍声色俱厉地顶了回去。
“哼!镇北将军带领我们北军团的将士在边关冲锋陷阵、浴血奋战,监军大人却在这里横生枝节、百般刁难,甚至滥杀军医,难道不怕寒了戍边将士的心吗?监军大人自恃武艺高强,为什么不亲自上战场杀敌,而是在这里无事生非!”
“前方将士保国卫民、奋勇杀敌固然值得敬佩,但某些将官谎报军情、虚报战果也是事实!更有甚者杀良冒功,窃取功名!不勘查清楚于国于军都贻害无穷!本官受国主之托前来监军,监视刑赏,奏察违谬,你居然敢公然阻拦,是何居心?”公孙衍厉声喝道。
赖文勇张口又欲继续狡辩,公孙衍则大声喝道:
“袁将军,赖文勇不服约束、诽谤本官,犯军法哪一条?”
“回大人,军中十七禁规定‘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者,犯构军之罪,当斩!”袁诚高声回道。
“本官问你,你从军几年了?何时开始在红崖岭任职?”
“回大人,我从军已近十年了,在红崖岭担任百长也五年了。”李济成毕恭毕敬地答道。
“那你是参加过济昌二十七年十一月那场黑山峡战役喽。”
“回大人,我没有参加具体战斗,只是做后勤工作。”
“哦,那我问你,战役开始我方派去了多少兵力?”
“回大人,因为是突袭,具体数量保密我不清楚,但我观察应该是三千人左右。”
“嗯,当时是何人带队突袭?”
“回大人,是…是骁勇…不…是镇北将军亲自带队的。”李济成回答有些支吾,说话过程还偷瞄了上官豹几次,见他面无表情,心中稍定。
“那战役结束后回来多少人?”
“回大人,据说这次突袭遇伏,镇北将军他们奋勇杀敌、拼死突围才得以生还,回来时已不足十人?”他不忘美化了上官豹几句。
“不足十人?你确定?”公孙衍追问道。
“确定,哦,后来还有这位大人也突围回来了。”李济成一边回答一边指了指站在旁边的姜岐。
“噢?姜医官也参加过那场战役?”公孙衍故作不知地问道。
“回大人,卑职确实参加过那场战役,并侥幸逃了回来。”姜岐答道。
随后,在公孙衍的追问下,姜岐一五一十地把当日发生的战斗情景描述了一遍,在场众人直听得惊心动魄。只有上官豹等人听得脸色发白,虽然他内心并不惧怕公孙衍,但让人当面戳穿他,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到了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大声怒喝阻止道:
“监军大人!不要听这几个小人搬弄是非、胡说八道,黑山峡战役属于高度机密,其中缘由总兵府早有定论,也派人专门来调查过此事,又岂能凭这几个小人物的言辞就可以推翻的!”
“哼!本官自不会受那些巧言令色之徒的蛊惑,但还是那句话!是非与否我心中已自有决断!我不想要什么证据!能做到心安即可!”公孙衍霸道地回道。
“噢,即使事情与事实真有出入,那也要等到回总兵府再说,监军大人不会现在就给本将军下定论吧!”上官豹面带冷笑地嘲讽道,他兵权在握,自然不惧公孙衍的问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