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温宁免不了和二毛叮嘱。
“记得,在家不要提串串生病的事,也不要提串串妈妈。”
二毛心里算一遍人,仰头,“是不能让奶奶知道吗?”
家里他爸和他妈一个鼻孔出气,大毛闷不吭声,眼里只有书,小玉两岁多点懂个啥,除了奶就只剩毛大锤,毛二炮,毛三牛三只猫。
温宁挑眉,难道二毛要猜到真相了?
她点头,“嗯,你奶不能知道。”
二毛利索答应,然后若有所思道。
“姜的还是老的辣,还是妈妈你想得周道,奶知道肯定不让我把私房钱都给串串妈,还是别让她知道,我偷偷的给。”
温宁:“……行吧。”
二毛迟钝的时候是真迟钝,灵光的时候又比谁都灵光。
他不止脑子如此,演技也是。
他学别人对话时很形象,但轮到让他不说串串生病的事,他有秘密,就表现得缩头缩脑,一点都不大方。
这副模样在贾淑芬眼里就是——二毛心里有鬼。
贾淑芬快速把家里的相机,电视机,洗衣机,冰箱,电话全都检查一遍。
没坏。
奇怪。
晚饭后,贾淑芬三次路过二毛房间,都看见他盘腿坐在床上,数钱!
数着数着还懊恼,“怎么只有这点呢?哎,我不该花钱买弹珠,不该给小玉买跳跳糖,跳跳跳,她跟奶学跳就够了……”
“严二毛!”
贾淑芬动作灵活的窜进门,双手叉腰,大声质问。
“你是不是犯错了!?老实交代,你在学校打老师还是打同学了?路上是不是招猫逗狗了?还是尿尿或者拉屎在我被窝了?”
二毛惊呆了。
闻声赶来的大毛、小玉以及三只猫在门口瞧热闹。
慢两步的温宁和严刚到时,正看见二毛望着天花板,举着双手,委屈大喊 。
“奶!你咋能这么想我?清汤大老爷,我冤枉啊!”
贾淑芬瞪眼,“那你咋一直在数钱,还说钱不够,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难道不是犯错去赔偿吗?”
这……
二毛看向妈妈,温宁冲他摇头。
二毛抽抽鼻子,随便找借口,“奶,你知道我是个善良的小孩子吧,我们学校有个孩子生病啦要动手术,太可怜了,我想捐点钱。”
大毛眉眼一动。
都在一个学校,他怎么没听说?
严刚的手按住他肩膀,四目相对,大毛就明白了。
下一秒,贾淑芬扭头,“大毛,你弟说的真的假的?”
聪明的大毛点头,“真的,我也要捐。 ”
他走进屋,从柜子里摸出自己的一小把钱,送到二毛面前。
“一起吧,我懒得跑路。”
“好好好,”二毛欣喜万分的捧着钱,食指粘口水,唰唰数。
“大毛,你的钱咋比我多?”
“因为我不会乱花钱。”大毛冷笑。
“不像有些人,明明家里有一堆气球,听说有大人偷偷在被窝里玩的气球,还会花五毛钱去买,冤大头!”
二毛数钱的动作停下来,撅着嘴。
他就是好奇嘛。
这时,贾淑芬信了兄弟两人的话,一摸兜,摸出二十块钱来。
“行行,我给你凑二十,你拿去捐吧,哎,小孩子生病太可怜了,你们三都给我健健康康的,生病我饶不了你们!”
说着话,贾淑芬大步出去,她厨房里还烧着水呢。
严刚和温宁本来也要回房,严刚越想越不对,他又转回来问数钱的二毛。
“二毛。”
“166,167,169……哎呀!”二毛鼓着腮帮子生气。
“我的好爸爸!你不知道不要在数钱的时候喊我吗?我又忘记数到多少了!”
好爸爸严刚帮他数好钱,有二百五。
真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
严刚摸钱,决定给他凑个整数。
不过,他问,“你买的,大人偷偷在被窝里玩的气球是什么?”
二毛跳下床,去柜子里摸出一个圆筒形的小物品,塞到严刚手里。
“爸爸,就这个气球,我试过了,装水咋玩都不漏,挺结实的,你拿去和妈妈在被窝里偷偷玩吧,要是喜欢,我还给你们买。”
严刚看着手里的避孕套,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再看看眼前笑得呲出白牙的二毛,板了脸,收起钱。
“二百五,你就捐二百五吧,挺配你,以后零花钱减半,以防你再买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大步回房,二毛光脚追上,呐喊。
“爸爸,我的好爸爸啊,你是觉得我买贵了吗?那我再和同学砍砍价啊!”
严刚脚差点没崴了。
最后还是温宁对二毛进行一番‘温和’教育,告诉他有些东西,他长大就会知道怎么玩,但是小时候千万不要挑战,会挨打。
二毛表面应和,背地里直咕哝。
“哼,大人玩的有什么了不起,等我以后长大了,我每天晚上玩十个!”
……
主卧。
温宁正在和严刚说王招娣母子俩的事,最后要求。
“妈这边先不说,但招娣既然已经猜到真相,我们作为嫂子和哥哥,就不能对串串的病置之不理,明天你跟我去医院看看串串吧。”
严刚点头应下,“你考虑得周到,行,钱的方面……”
“我会让她接受。”温宁思索,“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严刚上午有个安全宣传会必须参加,所以夫妻俩去医院时是中午。
温宁还给王招娣母子俩带了清淡可口的饭菜。
没想到正好碰见王招娣将昨天那个周鑫磊堵在病房门口。
王招娣之前面对温宁和贾淑芬等人是满脸冷漠和不耐,但对周鑫磊,她是抗拒、愤怒,甚至敌意。
“……姓周的你能不能滚蛋?最近老娘真是背时,碍眼的人一个接一个!”
周鑫磊白皙俊秀的脸上满是愧疚。
“招娣,我没有其他意思,串串这样,我看着也不好受,你就让我出点力吧,这样你也没那么累,对不对?”
听见这话,王招娣双眼迸发出怒意,扬手狠狠扇周鑫磊一巴掌。
“姓周的,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当年是谁在我面前说不想后半辈子累,让我把串串丢了的,好啊,你现在功成名就想来分担了,给老娘滚!”
周鑫磊脸被扇到一边都不肯善罢甘休,还试图去握王招娣的肩膀。
这时,严刚大步上前,沉着脸堵在两人中间,目光直扫周鑫磊。
“周同志请你自重,我妹妹不愿意你靠近,你再强行动作,我有权利将你拉到公安局问话。”
他亮出他的证件。
周鑫磊被迫往后退,眼神还盯着王招娣,“招娣,你什么时候有哥哥了?”
王招娣呸他口水,“滚!”
周鑫磊面上还有不甘心,但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他一消失,王招娣周身的刺仿佛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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