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董天乐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旁边警察的肩膀，就走出了审讯室。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了看隔着窗的林成，这个秘密在这个女人心里压了这么多年，说出来反而是一种解脱。
董天乐找了找人，准备马上继续提审曲桑桐。
这是一个不眠夜。
董天乐准备了一下就要往另一间屋子走去，小陈忽然快步走了过来，神情冷峻。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看对方直冲冲往自己走过来。
“怎么了？表情这么可怕。”
小陈动了动嘴角：“我这是激动,阮永安的案子有了证据了。”
“什么？”董天乐也张大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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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桑桐已经在警局呆了三十多个小时了，神情也略有些疲惫，但还是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董天乐也不和她打花腔了，直接说道：“刚刚就在你隔壁，林成已经承认了十三年前她刺杀了林国，你负责抛尸的行为了。”
曲桑桐面色不动，似乎想从董天乐的眼里看出来，对方是不是又来诈她。
董天乐叹了一口气：“屋子里刺了两刀，跟过去又刺了五刀，林国倒在地上的时候，她又往心脏处刺了六刀，对吧？”
曲桑桐眼角抽搐了一下，这确实只有林成知道的细节，事后也是她告诉自己的，这是林成一直忘不掉的事情。
她嘴角动了动：“....既然她已经承认了，我也没什么好辩解的，林国的尸体确实是我抛的，就是东山那个树林里。”
董天乐摇摇头：“是不是有阮永安帮忙，你那时才十五岁，怎么能把一个百斤重的人给运到那么远的地方。”
曲桑桐的眼珠快速闪动了一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董天乐那种感觉又来了，那种被打量，被算计的感觉，她在审度自己的价值。
“是，我承认，是阮永安帮我一起抛尸的。”
“过程呢？”董天乐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又开口，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下去，还是另有打算。
“阮永安是个少爷，从隔壁市来找我的时候，就有专门的司机陪同，那天我把林成赶到屋子里去，就求他帮忙，我们就找了一个麻袋，把林国装进里面去，那个司机那会下车抽烟，我两一起把尸体放到后备车厢上。”
“那个司机没有觉得奇怪？”
曲桑桐又露出满是嘲讽的表情：“那司机以为我两去那树林幽会去呢，我那时候确实也挺害怕，一路上握着阮永安的手，那司机看见当然以为他家大少爷只是为了找一处地方约会，没想太多。”
“那之后呢？”
“我们把人支开，就两个下车把那尸体拖到那树林深处，那个地点也是阮永安提议的，说是很少有人来，不会有人发现，我们埋深一点就可以了。”
董天乐想起一点：“对了，林国的腿骨被人打断了，是你们做的么？”
曲桑桐：“是，我敲断的，我以前听说，做了恶的人，死了身体还保存完整，还能回来找你，打残了身体，起码他来找我，是跪在我面前。”
董天乐忍不住了：“哟，我还以为你是无神论者呢？”
曲桑桐摇摇头：“你要活在那种情况，早晚也要信神。”
在那种地狱里活着，只能一遍一遍相信有神来救自己。
“那林国身上的衣服呢？”
曲桑桐表情出现了一丝迷茫，过了十几年，很多细节都不是一一记得，听见这得问，只能略微带着疑惑说：“忘记了，可能是扔在什么地方，或者埋到哪里了吧。”
董天乐没纠结，这毕竟不是现在最重要的。
“好，说完林国，说说阮永安吧，你为什么让阮永安跟踪林成，为什么之后杀了他？”
曲桑桐喃喃：“林成，林成，林成啊。”她眼睛忽然一瞪：“因为那个女人背叛了我，我只是给她点教训。”
她表情骇人，旁边的女警短促的惊呼了一声，急忙喊道：“好好说话。”
曲桑桐哼了一声，表情倨傲：“她和她那个爸爸把我害那么惨，就该老老实实听话，我让她做什么她就乖乖的就行，阮永安稍微勾搭她一下，她就被迷住了，我当然要给她点教训。”
董天乐皱皱眉。
曲桑桐继续说：“你不好奇，当时阮永安为什么帮我埋尸么？”
他顺着问：“为什么？”
“他那会看见尸体，吓得就要跑，我就求他帮我处理掉尸体，我就答应他一件事。”
女警问：“什么事？”
曲桑桐暧昧的眨眨眼：“你高中的时候，有没有男生摸过你啊？”
女警脸色顿时不好，她才二十几岁，尤其旁边还有上司，立即拍桌子大叫：“说什么呢！闭嘴，问你什么，答什么就好。”
曲桑桐无所谓，又哼了两声：“我答应阮永安，只要帮我埋尸了，就和他睡一觉。”
女警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董天乐沉下脸：“他就因为这答应你了？”
“就因为这？你觉得不应该么，阮永安一直喜欢我，那会知道我和林国的秘密，他就觉得自己更好下手了，一面说要救我，一面动不动就摸我，我当时害怕事情暴露，一直忍着，等我真跟他上了床，他又觉得我脏得不行。”
曲桑桐表情有些轻狂：“真是个恶心的男人，后来，他害怕当时的事情被人发现，第三天就回家里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直到前几个月？”
曲桑桐点点头：“他竟然跑回来跟我说，让我他在一起，现在的我有钱，有名声，有一切，为什么要和一个靠拍照片还有案底的人在一起，我当然拒绝了他。”
“那跟踪林成怎么回事？”
“我拒绝了他，他纠缠了几回，看我一直不答应，就转头勾搭林成，还得意洋洋给我看林成回复他的短信，林成那个贱人，她那样亏待我，她欠我的，我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幸福，我就和阮永安说，你去跟踪林成，把她一切行踪告诉我，我会考虑和他在一起，那个傻男人以为我是嫉妒了，就跟踪林成，给我拍照，我一给林成发短信，林成吓得以为林国来找她，阮永安也不敢见了，阮永安这边没了人，我又不理他，消停了好一会。”
董天乐：“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曲桑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杀她？警察叔叔，我说我杀他了么？你还是多查查他是不是在别的地方惹了人，他可是个变态。”
这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敲了几下，小陈闪了进来，递给他一份资料，并朝他点点头。
董天乐叹了一口气：“如果是刚才，你不承认，我还真没办法，但真可惜，你算计了很多，只有一点没算。”
曲桑桐秀气的眉头皱了皱，想着对方是什么意思。
董天乐把手里刚刚打印的照片推了上去：“你说你那天一直在工作室里工作，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当晚你会在阮永安那个房子门口出现。”
曲桑桐吃了一惊，照片上的人确实是他，那天她把李慧迷晕后，带上假发，穿上李慧平常的套装，骗过罗莉，来到阮永安的家。
她之前查过，阮永安那栋楼楼梯的监视器长年关闭，她爬上来没有人看到，这照片怎么回事。
董天乐得意一笑：“所以我说你少算计了一点，那个房子的邻居。”
曲桑桐脱口而出：“他们家不是出国旅游了么？”
“对方走的时候觉得自己要走一个多月，房子也没人照料，就在门口的对联里面按了一个监视器，平常就开着，正好就照下当时的情况，一回来，知道对门有人死了，看了监控，赶忙报警，真是好市民啊。”
照片是视频截取的，曲桑桐正好手里拿下假发，往楼道那边看看，大概是想看有没有人出现，不巧，整张脸就被监视器给录下了。
董天乐点了点照片：“曲小姐，说实话吧。”
曲桑桐沉默了一会，随即大笑：“哈哈哈哈，人还真的是不能干坏事啊。”
“好，我承认，阮永安是我杀的，他跑过来威胁我，不和他在一起，就公布我的事情，取得今天的名誉地位，我真的很不容易，我也烦了他每天缠着我，林国那种人渣做的事情我早就当成一条狗咬了几口，根本不放在心上，但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提起来，我实在忍不了，就那天假意约他吃饭，趁他喝醉了，拿起烟灰缸打晕他，再勒死了他。”
“那红酒杯是你带走的。”
曲桑桐：“恩，是我带走的，我故意弄乱现场，故意捣乱你们的思维，不想让你们觉得他是和别人约好的。”
“那个09是你的手机号？”
“是，我在马路上随便买的一张黑卡，用过一次就丢掉了。”
“那跟踪林成发的那些短信也是黑卡么？”
“是的，都是用过了就丢了，我分散着地区买的，你们根本查不到。”
问到这里，事情的原貌已经成型了，一个年幼就被强奸了女人，心态早已经不正常，对林成那样也无可厚非，董天乐甚至觉得曲桑桐对林成已经算不错的了。
他敲了敲桌子，想想还能问些什么。
曲桑桐在桌底握了握拳头：“还有一点，当时我埋尸的时候，林国动了一下，林成当时没杀死他...”
董天乐抬起头奇怪看了她一眼，脑子里回想起林成说的话。
“她肯定是骗我，只是为了安慰我。”
董天乐眯起眼睛：“对，她的罪会很轻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