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
褚翊知道了聆雾要跟御拭雪联姻的消息,意味着他们各取所需的合作也快进行到最后一步了,他说:“聆雾,解决完帝国的事情后,你打算做什么?”
聆雾放下刀叉:“做什么?”
他表情有点疑惑的。
褚翊轻轻“嗯”了一声:“就是你想去什么地方,想见什么人,喜欢什么东西。”
“你有特别喜欢的地方或者人吗?”
“这个啊.......”聆雾虽然不知道褚翊为什么突然问他这方面的话题,但他是乐意回答的,语气有点憧憬:“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何乌镇这个地方,民风淳朴,比较罕见的能同时看见雪和大海,是个非常自由的地方。”
褚翊掀了下眼帘:“你想去何乌镇?”
“不是。”聆雾说:“有时候想和喜欢,不一定要去,也不一定要拥有。”
他耸肩,语气轻松:“顺其自然吧,如果有机会的话。”
顺其自然。
聆雾看向窗外:“那你呢?复兴皇室之后,你想做什么?”
褚翊深邃的眼睛内含着微光,他说:“任重道远,未来的事都说不准,你心底可能觉得我想当一个明君?”
“这是我必须承担的使命,如果出于私心,我更想......”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分开。
聆雾应该猜不到,他的想法这样朴实无华。
聆雾见他的戛然而止:“更想什么?”
“秘密。”褚翊说:“先不告诉你。”
“聆雾,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呢?”
聆雾缓缓地低了下头,端起来面前摆放的茶,那味道苦得舌尖发涩:“还有3天就过年了,等过完这个年,就快了.......褚翊,你放心,我会提前安排好一切,确保万无一失,让你的人都准备好,我会协助你们,就在我婚期那天动手吧。”
铡刀即将落下。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再也不想拖下去了。
.........
聆雾中途离开包厢,去了趟洗手间,见他走了出来,走廊内高挑的男人戴着黑色帽子,手懒散地揣进兜里,也跟了上去。
“砰!”
聆雾被人压到墙上,那人用手垫在他背上,显然是怕撞疼他,然后撞进了一个暖和的怀抱内。
尹淮誉摘下帽子,露出那头漂亮的红发和多情的桃花眼,穿着休闲的外套,手背上起伏的青筋,被光影勾勒出野性和力量感:“别害怕,是我。”
聆雾显然没怕:“.......”
“尹淮誉,你来做什么?”
尹淮誉虽然才接受了不到一个月的治疗,但尹家提供了最好的治疗,病情逐渐稳定,他很快从那个噩耗中摆脱出来,意识到那些时间内,聆雾骗了他,他根本就没有被囚禁半个月。
尽管知道又怎么样。
就跟尹淮誉自己说的那样,在被囚禁前,他就喜欢聆雾了,那是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对他意义并不大。
他还是觉得聆雾很好。
还是喜欢他。
如果尹淮誉心底的想法被尹书亦知道了,肯定会被再次抓回医院做深度的治疗......
知道内情的佣人只觉得不可思议,大少爷这样狂傲的人,竟然会为了折磨过他的绑匪,用头不停撞击床头柜,还口口声声说着喜欢。
毕竟人怎么可能真心喜欢折磨过自己的人呢?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但佣人身份低微,不敢问,但心底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化,平时也看不出来尹淮誉是个“有病”的人。
如果不是半夜偶尔会听到他房间内摔东西还有怒吼的声音,那就真的克制得跟往常一模一样了。
“我来干什么?”
尹淮誉的眼睛就像野兽那样猩红:“聆雾,你说我来干什么,我还能来干什么?东西我都还给你了,给你发消息,你不理我!”
“你把折磨得都快疯了,整宿整宿的睡不着,然后把我抛诸脑后,在这里跟野男人吃饭!”
他怨念不小,那些被药物控制的情绪,又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尹淮誉就指责他说:“聆雾啊,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你就这么玩我啊.......你这个人太不讲信用了,是你说会跟我在一起一辈子的。”
“我信了........”
聆雾瞥到弹幕上的一句“男人的话你也信啊”,他想借用的时候,又觉得可能会被打上始乱终弃的“渣男”标签.......虽然他跟尹淮誉没有所谓的开始。
斟酌了很久的用词,聆雾半夸半骂,无形间把嘲讽意味拉到了顶峰:“尹淮誉,你有点天真了。”
尹淮誉握住他肩膀的手用力了:“我懒得跟你说,我说不过你!反正你聆雾总是有那么多的理由!在我这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凭什么啊?!”
“你装得那么委屈做什么?”聆雾很冷静的跟他沟通,冷声质问:“这难道还是我的问题吗?”
“尹淮誉,你不觉得你就是自作自受吗?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是你非要来招惹我的。”
尹淮誉被噎住了:“是!”
“是我他妈的自作自受行了吧?”
“所以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我尹淮誉他妈的像个傻比一样,不仅不怪你还愿意帮你隐瞒,我算是信了你的手段高明,我是玩不过你,谁能玩过你啊?”
他把手机拿出来,上面是10分钟前,靳家跟御家在公众平台共同发布的一则联姻消息。
尹淮誉把手机屏幕面朝聆雾:“为什么?”
“我要解释。”
“你为什么宁可跟御拭雪联姻都不选我?”
聆雾有点生气了:“你是我的谁啊,我凭什么给你解释?”
他甩开人就想走。
尹淮誉双臂像铁钳那样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唇瓣贴着他的耳朵,又不安分的蹭了蹭:“你别走,我错了.......我刚刚不该吼你,御拭雪什么都不知道,你跟我联姻,难道不好吗?”
“见不到你,我真的睡不着......”
“求你了,看看我吧。”
“好哥哥,以前的事是我不对,你就大人有大量,好不好?”
聆雾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那双眼睛冷到了极点,像锋利的刀子朝他割来,声调嘲弄:“尹少,你想当小三?”
这种话,对于尹淮誉这样高贵的少爷而言,简直就是顶级的羞辱了,更何况他自尊心太强。
聆雾抬腿就走。
“聆雾,你说真的?”尹淮誉还依依不舍地上前拽住他的手腕,都替他规划好了,脑回路很不正常的说:“那你可以135跟他睡,246跟我睡,星期天也归我!”
呸!
草!
想都别想!
他肯定给这联姻搅黄了!
聆雾的1234567都是他的!
【9】
【666......】
【我人傻了,这是碳基生物能说出来的话?】
【啊??!】
【尹少你的道德底线真是很低了。】
聆雾觉得他脑子短路了:“神经病。”
尹淮誉见软的不行,当即就决定来硬的:“聆雾,你他妈的敢跟他结婚,老子就把你们婚礼现场砸了,把宾客都扔进水里,搅得你们鸡犬不宁,你信不信?”
“我信啊。”聆雾想起来他的价值了:“你是不是很闲啊?”
“那么,请你帮我办件事吧?”
尹淮誉不乐意了:“草,你把我当什么了?”
“有需要的时候,就招招手,没需要了就一脚踹开是不是?”
“不愿意吗?”聆雾摸了下衣袖的袖口,指甲刮蹭着上面的花纹,他表情很平淡的,收回了视线:“那我去找别人。”
几秒后,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站住!”
尹淮誉没可能放弃这种跟他建立联系的机会,他心底很烦躁,从烟盒中抽了根烟出来,用打火机点燃,白色的烟雾把他眉眼模糊了一个度,整个人若即若离的更混不吝了些:“你说,我帮你就是。”
聆雾:“帮我找个人。”
尹淮誉有点咬牙切齿的:“男人?女人?”
聆雾抬头就撞进他那双有侵略性的眼睛里,知道他想了什么:“把你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扔出去。”
“资料待会儿手机发你。”
“哦。”尹淮誉推着他的肩膀走出去:“原来你有我联系方式啊,就是装看不见。”
“别待会儿了,过时不候,有事就赶紧做,别有拖延症似的,聆雾你不会还想着回包厢跟那个男的吃饭吧?”
聆雾沉默:“.......”
正事要紧。
尹淮誉拖着人就往外走:“别吃了,这家餐厅除了装修好看,私密性高以外,饭菜做得难吃死了。”
“搞不懂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的。”
聆雾沉默:“.......”
【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到底好不好吃,你心底清楚。】
【红毛小子放开我男配宝宝。】
【所以要抛弃反派了吗?】
聆雾给褚翊发了信息说临时有事,先走了。
尹淮誉开了车来,聆雾坐在他跑车的副驾驶上,低头拨弄着手机,就听见驾驶位上男人的声音:“什么人啊,本事这么大,还劳烦咱们魔术师兴师动众地找。”
聆雾自顾自的说:“资料发给你了。”
“这个人跟老鼠一样,躲进你家辖区了,我的人找了他很久,一无所获。”
尹淮誉单手掌在方向盘上,瞥了眼那资料:“洋明杂货店,何晨,他无父无母无妻无子?”
这种人就难找了,因为没有软肋。
当初,方恺在电话亭跟聆雾通话的时候,就曾让他的妻子去下城区洋明杂货店找一个叫何晨的人。
聆雾起先并没有在意,方恺被他监视着,跟这个叫何晨的人没有取得任何联系,就连跟他的妻子也没有真正通话过。
在他们的眼底,方恺这个人应该就像人间蒸发那样。
但前段时间,代维斯从方恺的电脑找到了新的线索,那个视频还有别的备份,聆雾合理怀疑,备份就在这个叫何晨的男人手中。
这颗定时炸弹必须排除。
尹淮誉听他这样说,没来由的心情晴朗,挑了下眉:“意思就是说,这个忙还就只有我能帮了,对吧?”
“嗯。”聆雾应了。
“别着急,等我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尹淮誉手指朝下滑动,手机屏幕上的资料跟着翻页:“仟镇?啧.......这有点麻烦了,难怪你的人找不到,那个地方虽然明面上归我们尹家管辖,实际上就是个黑色地带,各种穷凶极恶之徒,还有犯人,都会逃往那里。”
“很多都是没有身份证的。”
聆雾倒是不关心这些,直入主题:“能不能找?”
“能倒是能,可能会花费点时间........”尹淮誉把手机揣进兜里,发动车子:“只要你的情报没有误,这个人不管在仟镇哪个地底躲着,我都能给他拔出来。”
聆雾放心了:“谢了。”
“好冷漠无情的两个字。”尹淮誉把车子停在路边,探了探身体,把优越俊美的脸朝他的方向递过去,指着侧脸说:“如果真的要谢的话,你可以吻我。”
聆雾身体后仰,躲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静静凝着他,也不说话,气压一时间很低。
“叮叮......”
手机铃声响了。
尹淮誉看见他屏幕上出现御拭雪的名字,张了张嘴说:“拭雪给你打电话了,确定不接吗?”
他刚说完,就擅作主张按下了接听键。
“喂?”
手机内传来御拭雪的声音,叫的很熟稔。
“阿雾,你在哪儿?”
御拭雪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少虞说你出门了,我现在在你家,商量婚期的事,我想早点跟你完婚,时间定在1月15号,可以吗?”
尹淮誉咬着口腔内壁的软肉,压抑着躁动的情绪,又狠狠掐了掐手掌心,眼眸微微一暗。
1月15号?
那么快?
他心底很不爽,偏头看向聆雾侧脸的时候,眼底都是乖戾。
尹淮誉解开安全带,大半个身体几乎都压到聆雾身上,眼神暧昧的盯着手机屏幕,然后在他耳畔吹气:“好哥哥,你说拭雪要是知道了我在你旁边,会不会认为我们两个是在外面偷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