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拭雪他们在赌场打完了牌,就朝顶楼的露天泳池去了,聆雾以身体抱恙拒绝了他们的邀请,他独自从赌场后门离开的时候,海面夜幕低垂,能依稀听见舞厅的乐声。
他孑然站到甲板上,背影与沉寂的夜色融洽成一体。
海上的风很急,吹得人头脑清醒。
聆雾从兜里掏出三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们正值壮年,穿得西装革履,脸上没有丁点儿沧桑的皱纹,只有被金钱和权力堆砌起来的高傲俯视姿态。
这艘游轮将于明早靠岸。
暗夜潜行,游戏开始。
翻开照片的背面,分别是3个不同的房间号,6012,6004,6071。
聆雾9点的时候从甲板离开,他坐电梯到鱼龙混杂的1楼,从舞厅横穿过去,直接去了人流最大的洗手间。
有个男人说:“谁把垃圾放到洗手台
“恶心死了。”
另外一道声音说:“管那么多做什么,都是清洁工该管的事情。”
“走了走了.......”
聆雾从门口进来的时候这两人刚好朝外面走,但他们偏头讲话,聆雾则将压低了脑袋,下巴尖被大衣的衣领遮挡着,眼睛被碎发挡了些,只露出半张侧脸,谁都没注意到他。
他拐了个弯,动作利落的将洗手台
几分钟后,从里面出来了个样貌平平无奇,打扮普通的人,聆雾将黑色塑料袋重新放回洗手台下。
他离开后没几分钟,这个塑料袋就被戴口罩的清洁工收走了......
聆雾爬楼梯上了6楼,他走到6004房间门前,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随着“滴”的轻声,门被打开了,房间内干净整洁,并没有人影,他走向卧室,进了浴室里。
不知道隔了多久,房门被打开。
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荆怀浑身酒气的回到房间,他脱了外套扔到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抬眼就看见从卫生间出来了一个面相普通的陌生人,他下意识皱眉,误以为是打扫房间的人:“打扫完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荆怀是荆家一位元老的儿子,严格算起来是荆渡的长辈,自从荆家主病重家族逐渐由荆渡接手后,这些元老就渐渐安分下来。
聆雾没有说话,从走廊出来站到客厅里,他将那张照片举到半空,跟荆怀的脸平齐,记忆中那张狰狞施暴的脸此刻重叠清晰起来........
是他。
荆怀见这人不仅没走,还举起照片对准他,当即怒了:“滚出去!”
“嘘!”
聆雾将食指搭在唇瓣上,示意他噤声,从外套的内襟口袋拔出消音枪,瞄准他的头,戴了面具的脸随着他扯开唇角的动作,显得十分僵硬,身后是黑暗的走廊,眼睛格外明亮,有点诡异的危险:“别动。”
“你想做什么?”荆怀咽了咽唾沫。
他眼神飘忽不定:“别开枪,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钱?你要多少?”
聆雾抬枪的手分毫不抖:“我要你的命和忏悔。”
忏悔?
荆怀显然没料到会听到这两个滑稽的字眼,做了就是做了,忏悔有什么用,他心底鄙夷,但嘴上顺从的说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忏悔.......但这是荆家的地盘,你杀了我是逃不出去的。”
他忽悠着,趁聆雾不注意就想按下房间的警报。
但聆雾的枪比他快,枪口发出很轻微的响声,子弹打中荆怀的左腿,让他吃痛的瞬间跪倒在地面,血液流了一地。
“呃........啊!”
他看向身后的聆雾,那双眼睛居高临下俯视下来的时候,冰冷无情毫无波澜,如同注视着一个死人。
荆怀仍旧不死心的,用完好的右腿蹬在地面,企图一步步挪向警报按钮那边,他疼得痉挛,下身灌了铅般的沉重,手背扒在地面青筋暴起,指尖用力到泛白,胸膛剧烈起伏着。
聆雾手臂垂到裤缝线处,踩着他腿的血迹,高挑的背影站到水晶吊灯下,把那光辉都遮挡住,拓下一片浓厚的阴影,那漆黑的影子将荆怀整个人盖住,如同一具棺材。
“挣扎没用,认命吧。”
挣扎没用,认命吧.......
荆怀被这句话直击灵魂,他唇瓣嗫嚅着,瞬间想起来他曾经对别人说过这句话,洋洋得意的。
报应。
都是报应。
荆怀肾上腺素飙升,他奋起爬了几步,手指就快要触碰到警报按钮,就在快接触到希望的瞬间,被强行遏止了,他的手背被打穿血洞。
他惨叫了一声,没等反应,完好的右腿就被聆雾用子弹打穿了。
荆怀如同死狗趴到地面:“是你,是你........你竟然还记得我!”
当年那场实验,聆雾跟聆听晚被关了足足半个月,这个只有十岁的孩子亲眼看见那种画面,又有基因药剂的存在,不可能活得下来,就算活下来了也是记忆紊乱,精神失常的下场!
可怜聆雾竟然还记得他的脸。
不愧是靳凉矜的儿子。
与虎谋皮,风险自承!
聆雾举起枪,目光从哑光的枪身上寸寸划过,随后偏了点头,信手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当初在实验室里,我就亲口说了,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
他话说到一半停顿了,见荆怀满脸痛苦的表情,仿佛被取悦了似的,才慢悠悠的将话补充完整。
“哈哈哈.....”荆怀知道难逃一死,他瘫倒到地面,仰面朝天:“聆雾?你是叫这个名字对吧,你说你杀所有人,这个所有人里包括你的亲生父亲靳凉矜!”
“你要杀他吗?”
“那你杀啊,杀了你就是罔顾人伦!弑父凶手!你早就疯过一次了吧,我不相信有人能在那样的环境里身心无恙的走出来!像你这种人道德感很高吧,你杀了靳凉矜还能活得下去吗?”
杀了靳凉矜......
聆雾没有被他的话带偏:“你不用试图激怒我,你在我眼底跟蝼蚁没有区别。”
“荆怀,去地底忏悔吧。”
随着轻微的枪响声,聆雾又了解一桩罪恶。
聆雾将白手套戴上,把荆怀的尸体拖到落地窗前,他把手放到荆怀的肩膀和腹部,将人的身体翻过来,摆成了双膝跪地的姿势,大腿微微分开,上半身趴到地面,以此支撑起整个身体。
随后,他蹲下,用荆怀的手掌流出来的血,操控着他的手指在地面写了几个血字,把属于他的那张照片烧了.......
房间很快随着关门声响起归于沉寂。
地面只留下一具尸体。
聆雾用房卡扫开6012的房间门,这次运气很好,目标人物正在浴室内洗澡,他果断推开门,湿热的雾气瞬间飘上来,他朝着浴缸的人连续开了几枪。
那人连聆雾的脸都没看到,就死在浴缸内。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9.30了,十点的时候楼下的假面舞会就结束了,聆雾必须抓紧时间,6012到6071的距离有点远。
聆雾敲了敲门,压粗嗓音:“客房服务。”
房间内起初并没有回应,但聆雾锲而不舍的敲门,里头的人终于烦了,穿着拖鞋就急忙来开门,脸色很不耐烦的准备给差评。
但开门看见的枪口,被吓得瞬间说不出话,举起手不断往后退,聆雾顺势站到房间内,将门虚掩着。
“你......”还没等他叫出来,就一枪打穿了他的心脏。
聆雾如法炮制的将他摆成同样的姿势,烧掉照片后,有点感叹似的:“效率还不错。”
照片烧毁的火光在吊灯的映衬下那般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