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被萧何又推又喊,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他有轻微的起床气,抱着被子一动不动。
萧何知道刘季这是还没完全清醒,生怕他又躺下去继续睡,赶紧说到:“昨天那个甘罗罗来找你,人家还在前厅等着你,快起了!”
刘季:作为一个拥有每天七点就会自动清醒的生物钟的现代人,早一秒钟起来都是折磨!
萧何见他清醒了许多,却还是不动,又说:“人家都是卯时初就起身,哪里像我们!以后我们也要卯时初起!”
刘季:卯时初?凌晨五点?不可能的!
但刘季觉得他要是再不动,萧何不知道还有什么惊人之语,就慢慢悠悠地推开温暖的被子。
顿时,洛阳城四月的早春凉风灌进来,刘季一个哆嗦又把被子拉了回来,人都被冷地清醒了几分,赶紧对萧何说:“大河哥,关门关门!”
萧何十分无语,多凉快的天气!
只留下一句:“快点起了啊!别让人久等!”就出了寝室并随手关上了门。
刘季觉得古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定对于他这个在现代生活了二十五年——都是七点准时起床的人来说,实在是太惨无人道了。
在中阳里,刘季勉强把作息调到了六点起。
但自起床后的一个小时里,他都是处于空茫状态,整个人就像没了灵魂一样,以至于他爹娘误会刘季身体有问题,但平时又看见刘季和卢绾几个打打闹闹十分活泼,让刘季爹娘实在想不通,只好坚持不给刘季改刘三狗这个贱名。
刘季又闭着眼静静坐了会,感觉时间应该已经到六点了,才开始起床穿衣,行尸走肉一般晃进盥洗室。
他机械的拿出了自制小牙刷。
由山羊毛制成,没有异味,不刺牙龈,是经过鹅毛、鸡毛、猪毛、狗毛、山羊毛五种动物毛对比选出来的优质毛。
再抹上混合了盐、茶叶、橘子皮、姜、薄荷、茯苓六种粉末制成的牙粉。
因为刘季实在搞不出来膏体状的牙膏,只好退而求其次用牙粉。
刘季混沌的脑袋一边刷牙一边思考:今天吃什么好?
面条?不想吃。
粥?也不想吃。
包子馒头(大麦粉)?还是不想吃。
思考中刘季完成了洗脸、梳头、整理衣服、穿袜穿鞋,一切收拾好后,才朝前厅走去。
只见小胖子甘罗罗和曹参正在交谈,嘴巴一开一合,好不热闹!刘季走近一听,原来是在说茶盒。
偏偏曹参是个牛嚼牡丹的俗人,他认识的也不多,只能含糊的介绍都是山上采的茶和花。
甘罗一见刘季,眼睛放光,他实在是和这个叫曹参的聊不下去了,几句话的功夫,就逼得他不得不转移话题说起木盒子。
同时甘罗也十分庆幸,他们一行人伪造的中山国贵族身份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真正的那家贵族如今被困在郊外一个山林里,由左中朗将杨亭看守,而在之前,他特意做了相关的了解工作,这才没有露馅。
曹参试探了一早上,见甘罗罗回答的井井有条,说话也彬彬有礼,眼神也有着小孩子的灵动(狡黠?),放了大半的心。
此时见刘季来了,赶紧点餐:“季弟,好几日没吃红豆桂花芋圆了,今天就做这个吧?”
刘季记得他们已经没有红豆了,没有红豆的芋圆没有灵魂!
“红豆吃完了,没红豆不好吃,换一个!”
曹参一听,来了一句令所有选择困难症患者都生无可恋的话:“那你看着办吧!我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刘季: ......你可以,我不可以!
甘罗听着对话,内心激动不已,见刘季说没有红豆,自告奋勇道:“我去买!红豆,红豆是什么?”
面对甘罗的询问,刘季没反应过来,他还处于生物钟调节状态,反应慢了一拍,脸上维持着“又是看着办!”“我不要做选择!”的表情。
而曹参则是更加放心了甘罗的身份,热情地跟他说起红豆的各种吃法。
什么陈皮红豆沙,红豆莲子粥,红豆莲藕素汤,红豆糕,红豆薏米粥,芝麻红豆饼,红豆山药粥,红豆枸杞红枣汤等等,听得甘罗口水直流,在心里祈祷这三个人可一定要活着离开洛阳城!
到时候等风声过了,他就亮出自己秦国上卿的身份,派人把刘季请到咸阳,付他金帛,赐他屋舍,让他天天变着花样给(教)他做吃食!
刘季见曹参和甘罗罗一起说说笑笑地出去买红豆,想着也是一刻钟以后才回得来,就给自己泡了一杯玫瑰花茶。
见桌上还有两杯茶,一杯是曹参常喝的桂花茶,另一杯应该是甘罗罗的,里面加的也是玫瑰花茶,只是闻起来觉得太甜了,也不知道甘罗罗加了多少糖进去。
刘季觉得一会儿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小胖子,吃糖吃多了真会要人命的!
喝完一杯香香甜甜的花茶,刘季觉得胃暖暖的,这是被治愈的感觉!
就算看见曹参和甘罗就提着一袋子红豆回来,脸上催他赶紧动手也不生气!
虽然不生气,但刘季看外面天色还不到七点,很是不想动,偏偏对着两双饥饿如狼的眼睛,还是慢吞吞走进厨房,开始做红豆桂花芋圆。
今天的主角红豆,是个“顽固分子”。
想要煮熟它,就得先泡上两小时,而现在时间明显不够,再加上现在的条件——陶罐、柴火,刘季觉得根本就煮不熟,所以高压锅真是伟大的发明!
因此刘季都是将红豆炒熟。
先在锅里加入洗干净的细沙,炒热后再加入红豆,继续翻炒,直到炒出红豆的香味。
甘罗是吃过红豆的,但太官令说过,红豆制作起来太麻烦,需得在冷水中泡上一个时辰,再煮上一刻钟。
若是中间火候出了差错,那就会导致一锅红豆都有一种怪味。
而做红豆糕点时,还要加入白糖,但白糖本身就有一股糊味,导致红豆糕在甘罗看来也就一般好吃罢了。
今日听到“红豆桂花芋圆”六字,甘罗就在脑海中模拟这三种石材混在一起是何种味道,又迫切想知道刘季是怎么做的。
现在看到刘季先是在锅中加了细沙,又把红豆放了进去,他忍不住地问出疑惑:“季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季头也不擡,一边翻炒,一边回答:“炒红豆,用水煮的话,得一个多时辰,朝食就吃不上了!”
甘罗不再说话,刘季也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就做出了六人份的朝食。
以为自己有份的甘罗笑眯眯的说:“谢谢季哥哥!”
刘季:?谢我什么?
看到刘季毫不作伪的疑问,甘罗有点慌了,但依然故作纯情少年,扭捏又腼腆地问:“你做了那么多,不是给我的吗?”
刘季:???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甘罗:???!!!
空气一片静默,陷入了极致尴尬的时刻。
甘罗用了平生最大的定力维持住了“难道没有我的吗?”的幼稚表情。
刘季张了张嘴,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烧红一片,心里那个尴尬呀!
转身快速继续烧水、揉芋圆团子,又煮出了一罐红豆桂花芋圆。
辰时初,当刘季亲手把甘罗连带食盒送出去时,刘季心里依旧十分尴尬,甘罗则是一副乖巧懵懂的好少年模样。
等到出了院子,甘罗才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他感觉今天是他最不要脸的一天了!
甘罗加快速度回到院子,见秦王等人已经用过朝食,两个侍者正在收拾东西,看来是打算即刻就离开洛阳城。
甘罗急忙提着食盒去找秦王,并且特意提到自己滴水未进,十分饿!却丝毫没说今日的厚脸皮事件。
于是,甘罗成功吃到了两碗红豆桂花芋圆!人间美味!人生圆满!
辰时中,甘罗将食盒交给邸店伙计并交代他们送回刘季的院子之后,秦王一行人就急急地出了洛阳城。
刘季三人紧随其后,但一个是马车,一个是牛车,两个队伍的距离越拉越大,虽然走得是同一条路,却根本不知道双方身份。
出城十里,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大路就是走的人多了踩出来的,而且竟然没有看见黄河!
刘季头戴草帽,站在牛车上张望,依然看不到黄河母亲的身影。
他记得很清楚,地图上,洛阳和黄河离得很近,他都准备好了十种吃鱼大法,结果放眼望去,都是绿叶衬着星星点点的小花,虽然好看,但没鱼好吃!
萧何见刘季上蹿下跳,愁眉苦脸,还以为他是担心刺客,就安慰道:“别担心,这里地势平坦,不好埋伏搞偷袭。”
刘季:别误会,我不担心,我有金手指。
面上则是恢复云淡风轻,心里却是可惜了自己不能一展身手。
行到午时,三人本准备停车让老牛休息一下,没想到穿过一片密林后,就看见几个身着黑色布衣的男子,个个都手执青铜剑,直接拦在路中央。
刘季观察到他们的衣服都湿了,难道是被晒出了汗?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在这里等着了。
两方对立,刘季这边没话可说,难道说我们没有洛阳纸制法吗?这谁能信?
黑衣人那边也是静静站着不说话,但也不动手,显得挺奇怪的。
片刻后,双方依然没动静。
这片密林十分密集,一丝风也透不过来,正午的太阳异常毒辣,晒的刘季有些头晕,见对面还是一动不动,他不想继续僵持下去了。
随即就主动开口:“诸位,可否让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