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见萧何白着脸在林子里跑来跑去,想到萧何还是带病之身,自己该早些结束好去帮他。
偏偏面前的黑衣人一副“我等你来挠痒痒”的欠揍表情,刘季无奈地调整表情。
他露出一个十足的鄙夷嚣张面孔,口中说道:“哪里来的黑狗?报上名来,某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田叁气极反笑,剑直指刘季胸口,沉声喝到:“杀了他!”
四个人一齐冲上来,刘季不偏不倚接住田叁的剑,用力挑开,旋转身体避开其余人的剑锋,专门寻着人的弱点处击打。
几个回合下来,围攻他的四个人都被他折磨的手酸脚软。
田叁握剑的手臂也一阵一阵的发麻,他看着倒下的三个护卫,借着一次过招顺势往后退了几步。
刘季打得酣畅淋漓,正是过瘾的时候,见黑衣人后退,便要追过去,突然脚上就使不上力气,他赶紧止住脚步,不敢再向前移动一步。
刘季心中哀嚎,这金手指太不讲道理了!
幸好自己连戳了好几次那黑衣人的的麻筋,不到明天,他的手是不可能好的!
于是,清冷的月光下,刘季踩着草鞋,穿着单衣,手持木剑,静静站着不动,周围几个黑衣人都躺在地上哀嚎着“茍延残喘”。
萧何见这情形,就把自己遛的三个黑衣人引过去,他自己没有力气,只能让刘季出手。
他累得不行,口干舌燥,满头大汗,头发散乱,月光照在他脸上,有一种奇异的白皙。
刘季被萧何这副鬼样子吓得木剑都握不稳了。
紧接着后面又冲出来三个黑衣人,只好凭着身体记忆先后退躲开,把萧何推在一旁,和那三个黑衣人缠斗起来,片刻后,地上又多了三个哀嚎的黑影。
刘季环视一圈,见萧何人事不省的躺在地上,又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胸口有起伏,且呼吸绵长,应该是睡着了。
他松了口气,又见曹参还在和一个黑衣人对打,周围则倒了四个黑影,一动不动,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
刘季看出来曹参分明是在戏耍那个黑衣人,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曹参,就高声说了一句:“大山哥,别玩了,速战速决,明天还要赶路!”
刘季这话使得那黑衣人气冲斗牛,招式越发急切,却也破绽越多,曹参使了巧劲轻轻松松夺走他的剑,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曹参丢开木剑,拿着那把青铜剑,借月光细细看了,评价道:“不错,这剑不错!今日不杀尔等,留下剑,可走,如何?”
刘季听到这话,赶紧在地上捡起两把剑,补充道:“告诉你家主人,我们没有洛阳纸制法。赶紧走吧!”
田贰田叁等人憋屈地相互搀扶着离开,他们身上很痛,但心更痛!
青铜剑不是大白菜,不是随便那个人都能有的,身为齐国公子身边的近卫,他们不仅要保护好公子锦,还要保护他们的财产——甲、剑。
一个没有护甲和利剑的护卫与隶臣妾(奴)有何区别?
黑衣人都走光后,就要收拾战场了。
刘季和曹参一人擡头,一人擡脚,把萧何运到牛车上,又拿出一条鹅绒毯子盖在萧何身上。
刘季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要是半夜发热就坏了,幸好一切正常。
又把打斗中散落的东西捡回来一一放好,做完这些之后刘季才瘫坐在地上,今天晚上不是上蹿就是下跳,他累得不行,脸上都是汗也不想洗了,准备就这样将就睡一觉。
曹参则兴奋地拿着那把青铜剑挥动,刘季看着都觉得累,不知道曹参哪里来的精力,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
“咕噜咕噜”
刘季昏昏欲睡中被这声音吵醒,睁眼一看,曹参不知所踪,声音是火堆处传来的,原来是陶罐里的水烧开了。
这么一看,竟然觉得有些饿了。
刘季摸摸肚皮,酉时吃的东西早就消化完了,再看天色,大约亥时中,也就是晚上十点多,这个点来顿宵夜也不错!
但是,刘季——选择困难症患者,他止步于“吃什么”。
正苦恼时,林子里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同时曹参的声音响起:“季弟,你醒了,来,看看,这是什么?”
刘季闻言擡头,竟是一只雪白毛发的肥兔子和一只色彩鲜艳的野鸡,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大善!”
刘季满血复活,兴高采烈地接过两只生命进入倒计时的可伶小动物,问曹参:“你想吃什么?怎么吃?”
曹参稍加思索就道:“宵夜做个烤鸡,兔子留着明天吃!”
两刻钟后,萧何被烤鸡的香味“叫”醒,他揭开鹅绒毯子,脚步虚浮地下了牛车,见刘季曹参两人围坐在火堆旁,火上架着一只已经烤至金黄的鸡,旁边地上一堆鸡毛。
刘季正在不停地翻烤,时不时加点调料上去,香味扑鼻。
曹参发现萧何醒来,开口打趣道:“大河,你这醒得早不如醒的巧啊!快来,快来,马上就能吃了!”
萧何慢吞吞地用一种怪异的姿势走过去,曹参惊讶地站起来,道:“你受伤了?!”
“没有,今天跑多了大腿酸疼,待会儿擦点药酒,明天就好了。”
萧何一边回答一边坐下,又说:“你脸上的伤口处理了吗?”
听到这句话,刘季才想起来曹参一开始被黑衣人偷袭,脸上被划了一道口子。
曹参满不在乎,“就那个小伤口,现在恐怕都愈合了!”
两人齐齐看向曹参,见他脸上真的没有伤口,血迹也不翼而飞,看来真是一个“小”伤口!
三人说说笑笑中分食了烤鸡,各自睡去。
天色灰暗,月儿西斜,东边染着薄薄的一层红晕。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睡眠浅的萧何直接被吵醒。
他看向声源处,只见一匹黑马驮着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疾驰,那男子身形有些熟悉,等到离得近些后,萧何才发现这男子原来是齐国公子湘。
公子湘满心以为秦王会带他一起回秦国,是以他气定神闲地与那些来拜访他的贵族谈天论地,但只要聊到洛阳纸,他就笑而不语。
直到午时将那些人打发走后,他的线人才告诉他,住在“客来”壹间房的客人走了。
徐湘不相信,亲自前往“客来”查看,发现人走的一个不剩,连句话都没有留下!
秦王竟然如此对待一个于他有大用的人!
徐湘想不明白,自己献上的洛阳纸,可以说是功在千秋,秦王竟拿了东西就走!
徐湘很气,但他并不气馁,他立刻上马出了城,连夜赶路。
他知道秦王一行人是辰时出发,但他们不可能赶夜路的,而自己虽然晚出发了两个时辰,但一晚上的时间足以追平距离!
“吁......”
徐湘看着地上已经熄灭的火堆、鸡骨鸡毛、陶罐、盖着被子“横尸”的两个人,以及一棵柳树下的老牛及车,脸色十分微妙。
萧何见公子湘停下,一脸奇怪地看这看那,主动出来,行礼,问:“公子有礼,是要在此地修整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徐湘一跳,他一紧张就夹马腹,马儿向前跑几步。
徐湘赶紧拉住缰绳,翻身下马,牵着马朝萧何回礼,“嗯,我在此处等人。”
随后,徐湘就找了一棵柳树靠着,他的神情冷傲,红衣即便热烈也不能使他温和一些。
萧何不是自讨没趣的性格,见公子湘没有交谈的欲望,又是安安静静呆在一边,便也回了牛车,昨晚实在太累,他还没睡饱,准备补上一觉。
徐湘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他既然生来如此,要承受的东西自然比旁人更多。
更何况,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徐湘摸着黑马,在心里估算,自己走的是小路,比秦王要快上半个时辰,又连夜赶路,夜路不好走,赢来的三个时辰只能算两个时辰。
如此一来,自己就比秦王多行了半个时辰的路,现在是寅时,秦王的马车应该已经动身,也就是说,自己只需等上半个时辰就能“偶遇”秦王!
辰时,刘季准时醒来,一醒来就看见一个红衣大美人温柔地抚摸一匹大黑马,这充满野性美的一幕十分养眼,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然后就发现红衣美人是那个城北徐公徐湘,疑似穿越者同行。
刘季顿时没了心情,谁知道这位穿越者的金手指是不是变得“美若天仙”“人见人爱”,都说红颜枯骨皆是虚妄,更何况还是虚假的红颜!
洗漱后,刘季就开始处理兔子,这兔子被拴在柳树下一晚上,恹恹的。
刘季一剑切开柳条,兔子就瞬间蹦开一米远,刘季吃了一惊,兔子已经跑出几米远,曹参捡起地上石子一掷,兔子应声而倒。
刘季捡起晕过去的兔子,一剑隔开它脖子,熟练地剥皮开膛。
一旁的徐湘正在吃着干粮,被这血腥的场面刺激的想吐。
一开始,他见这三个人过了寅时还在睡,就决定离他们远一些,这样懒惰的人在这个时代不是二癞子就是某些地方有问题。
徐湘是来这里等秦王的,但他等了半个时辰又半个时辰,秦王没见着,连其他过路人也没有一个!
一直等到辰时,那三个少年才起身,接着就是剥皮了,这个一脸稚嫩的少年剥皮是如此的熟练!
还有旁边帮忙的那个儒家学子,长着一副见血就晕的模样,却能面不改色地接过血淋淋的兔头和兔皮!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徐湘喃喃道出这句话,他现在觉得这句话说的太对了!
他微微转过脸,不再看那血腥的场面,早晨清凉的风吹过他的脸,他觉得好受多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身而为兔,又被捉住,自然是只能被人任意摆弄,吞吃入腹。
“果然,还是要强大啊!”
徐湘仰头,阳光灼热,他闭上眼,静静感受那温度。
他在心里跟系统说,他要秦国在自己手中变得更强大,他要主导六国的命运,他要成为秦始皇背后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