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当然看见徐湘向他使眼色叫他“快走”,但作为“同胞”不能见死不救。
虽然还不至于到死这一步,但出门在外,老乡之间能帮就帮,助人为乐是种花家的传统美德。
他走出去,高声道:“诸位,依秦律,城内私自械斗罚一甲!”
“谁?”
几人大惊,看向声源处,发现是个庶民,因逆着光,他们看不清刘季的脸,但衣服才是一个人的脸。
因此,几人相视一笑,秦律?他知道又如何?
“哈哈哈,不错,确实罚一甲,可是我们可有私自械斗?我们连碰都没碰他一下!”
“不错!你去告啊!老夫提醒你一句,诬告可是要反坐的!”
“哎呀!老三,你说那么多干什么?让他去告!小小年纪就想着英雄救美!”
“谁教这小子长得,比官妓里的茵茵小娘子还要美!难怪公子尝过了还想要!哈哈哈!”
刘季听得火冒三丈,把宝贝草丢在墙角,抽出别在后腰的竹笛,上前几步就是一顿打。
当然,都是让人痛彻心扉却又了无痕迹的那种打。
“哎哟!你知道我是谁吗?!哎哟!”
“你等着!小子,等着尉吏来抓你吧!”
刘季听完冷笑:“要告我?不如先看看你们身上可有伤?”
当然最好别看,然后这几个人就会因为诬告被反坐,虽然他们可能因为这件事耽搁上几天时间,不过也是做好事。
偏偏那几人显然是个棒槌,刘季这样说,他们竟然真的掀起衣服查看。
然后就发现根本没有伤痕!但身体的疼痛又是如此清晰,顿时,他们看刘季的眼神里充满了畏惧,忍不住的往后退,然后一溜烟的跑了。
刘季有些莫名其妙,他都没怎么用力,不至于就跑了吧?
“多谢你帮我解围,只是以后遇到这种情况就装作没看见吧!告辞。”
刘季:不是,老乡,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这态度对得起九年义务教育吗?
“等等,徐湘!”
徐湘停下脚步,回头问:“你知道我?”
“洛阳城,交易会,洛阳纸,你不是齐国......”
“不是,我现在叫傅徐,工籍。”
刘季听着着名字耳熟,傅徐?不就是......
“舂锥!是你?”
徐湘点点头,一副不想多说的表情。
但刘季可不管,他一肚子的问题还没问呢!
“你为什么改名?还有你怎么可能去入了工籍?郡守没查你身份?你怎么会被那些二赖子缠上的?怎么不去县府告官?那个什么公子很有权?你不敢去?”
徐湘张了张嘴,看着那双关切的眼睛,他突然想说出一切。
“我不是徐湘,我本名叫徐弗(fu),我,我,你相信鬼神吗?”
刘季:老乡是个制杖怎么办?这些是闲聊能说的吗?防诈骗讲座是去睡觉了吗?
“相信......”个锤子!
“相信?”
刘季心虚的赶紧补充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呃,我是相信的。”这真是个善意的谎言。
徐弗其实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现在系统没出声,但不代表事后系统不会暗地里出手,到时候反倒害了这少年性命。
他转而回答起少年的问题来:“我发明了舂锥,又隐瞒了身份,郡守以为我是庶民,自然把我编入工籍,那个来纠缠我的是陈家公子,他是郡守的小舅子,只有郡守能管他,我去告他,根本传不到郡守耳朵里,底下人反而会帮他把我抓起来。”
“不可能!秦律那么严,他们怎么可能敢阳奉阴违!呃,那你打算怎么办?”
“逃走啊!”
“不行,你是工籍,你逃走就会沦为隶臣妾,而且你能逃去哪里?回齐国吗?洛阳纸的事很快就要传遍六国,在秦国你还可以得到一些保护,出去一里地不到估计都有人等着你!”
刘季觉得这个老乡怕是个小学生,看看他做的事:在洛阳城高调卖出洛阳纸,然后又不计后果叛出齐国,接着还不知收敛弄出舂锥引起郡守注意,现在竟然想要沦为隶臣妾!
徐弗当然知道现在有很多人盯着他。
但那些都是他为了摆脱系统做出的尝试,事实证明,很有用,所以低调是不可能的,况且他有了一个绝妙主意。
“我知道,我这次准备用我的本名徐弗,不过要把弗字改了,你猜猜我会改成什么?”
刘季觉得这个老乡根本没听进去他说的话。
他也没兴趣知道他的新名字,只是提醒他:“别什么都跟人说,你这样死得更快!”说完就想离开。
看得出来,少年见他态度敷衍,心灰意冷想离开了,徐弗突然想知道这个少年的名字。
“你叫什么?”
“刘季。”
刘季?!
“那个刘?那个季?”
刘季没回头,也没回答,他走的更快了。
徐弗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紧皱起。
根据时间推算,汉高祖刘邦确实是这个年纪大小,但刘邦半辈子都生活在泗水郡,但这前提是历史准确无误,可有多少历史是真的?
刘季埋头走了一段路,发现来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看日头估计才申时初,曹参找来大约要两刻钟,他索性跑到两个老人身旁坐下,一边看他们下棋,一边等曹参来找他。
“哎!错了,错了,我重下,重下!”
“不行!陈老二,你别耍赖!老夫下次再也不和你下了!”
“哎呀!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刘季看棋盘上棋子,黑棋十分零散,但隐隐有包围之势,白棋几乎每条路都被堵住了,以刘季的棋艺来看,白棋必输。
不过奇怪的是现在悔棋的是执黑棋的青衣老人,这说明执白棋的黑衣老人要赢?
刘季觉得围棋真是博大精深,反正他左看右看,愣是没找到白棋能赢的地方!
“季弟!”
“大山哥,你来了!大河哥,你也来了!来,来,来,大河哥,你快看看,这盘棋到底是那方赢?”
刘季压低声音,生怕吵到那两个老头。
萧何探头一看,黑棋遍布棋盘,犹如蛇窟,白棋四角俱全,白龙呼啸,是个盘龙局。
但白棋只需几颗棋子就能围捕黑蛇,而黑棋却拿白龙无可奈何。
“盘龙局,黑棋没盘成功,白龙要飞了!”
“哈哈哈,小子有眼光!老夫的龙岂是轻易能盘的?”
黑衣老人抚着胡须,十分昂然。
另一边青衣老人则愁眉苦脸,执着棋难以下手,“叮”,老人把棋子放回棋罐里,瞪着笑眯眯的对手,“不下了,我认输!哼!”
“好好好!我一会儿就叫我小孙子去你家把酒抱走!”
“不用,不用,我亲自送去你家,这样才有诚意!”
黑衣老人显然不这么认为:“你分明是想一起喝!你怎么越老越滑头!”
青衣老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叫懂得变通!你怎么越老越古板!”
刘季三人走出很远,还能听见两个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走在路上,还能看到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
虽然刘季实在接受不了申时中(北京时间16时)就要吃晚饭,但有炊烟就证明有粮食,这说明家家都有饭吃啊!
回到邸店,刘季把宝贝草洗干净晾干。他虽然不是医学生,科学方法是不知道了,但无外乎就是晒干磨成粉,这个简单,明天一天就能晒干,忙完这些,他才想起他们没说那天走。
“大河哥,咱们那天出发?”
“明天,今天我和大山出去已经把东西都添置好了,稻米买了一斛,够你吃的,放心吧!”
车上晒也行,“嗯,好!”
翌日,三人收拾好后就出了潼关城,朝着咸阳前进。
而此时咸阳城却风声鹤唳,甘罗上卿身在千里之外,一封“告状信”却搅弄满城风雨。
他声称自己前往洛阳城购得“洛阳纸”。
归途中,在韩国、魏国、秦国交界处,被赵国赵括之子赵戈刺杀,幸而遇到李信与王贲将军巡边,才得以逃生,不辱使命!
秦王闻言大怒,言斥赵国不安好心,蓄意挑衅秦国,遂命长安君成??率军驰援蒙骜与张唐将军攻打赵国。
相国吕不韦亦是勃然变色,十分赞同,只是认为长安君成??过于年少,需得再派一名持重之将,秦王自然应可。
于是,前往驰援蒙骜与张唐将军攻打赵国的人选定了下来,长安君成??任命为上将军,樊於期任命为将军,即刻前往战场。
大军出发不到一月,就传来长安君成??鼓动屯留庶民反叛,让紧绷的咸阳宫再次陷入冰点。
相国吕不韦却在家中笙歌燕舞,与门客们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相国,您真是足智多谋啊!李某佩服!请满饮此杯!”
吕不韦微微一笑,仰头喝光那杯酒,畅想咸阳宫里的秦王该有多么焦急!
又细细思考朝中还有哪些职位空缺,得把这次立了大功的樊於期安排到那里才对自己最为有利。
却又想到吴先生说樊於期天生反骨,不可轻信,思来想去,吕不韦还是游移不定。
“诸位慢用,老夫有事先离。”
吕不韦踉跄着走出宴会厅,径直朝着吴先生的院落走,到了门口,也不敲门,直接闯入其中。
“啊!”
一个女声惊呼,使得吕不韦清醒了些,不过这种小场面,他显然不介意,或者说已经习惯了,他挥挥手,赶人:“下去吧!去找管家领钱!”
那女子衣不蔽体,慌乱中爬起离开。
床上的吴先生即不穿衣,也不下床见礼,而是轻叹一声:“哎呀!相国,又坏我好事!你可是来问那樊於期?”
吕不韦并不在意此人的慢待,在他眼里,只有有用之人,可以为所欲为。
“不错,不知吴先生可有妙法?”
“哈哈哈,不用多思!他生有反骨,此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