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你善庖馔?”
孙管家低头看着账本,那是一本由洛阳纸折叠而成的账本,他特意拿出来,就是为了震慑这个甘罗口中的厉害人物!
孙家世代都是甘家的管家,到他这一代,甘家只剩下甘罗一个独苗苗。
这次甘罗去洛阳一个自家人都没带,听到潼关城遇刺时可是把他吓得够呛。
幸而最后平安归来,可甘罗回来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安排几个门人去城门口守着!还每天都要问一遍“人来了吗?”
孙管家本以为是什么贵族子弟,还特意问过甘罗,结果只是个善庖馔的少年人罢了。
孙管家知道甘罗喜爱美食,平日里也经常帮他招买庖厨,这次想来也不例外,毕竟甘府出的价是整个咸阳城最高的!
“一年十金,把契书签了吧!”
刘季被这老头气笑了!“敢问孙管家,这是甘上卿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
孙管家听这话问的奇怪,不过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两者的区别。
在他眼里,他想甘罗之所想,急甘罗之所急。
“自然是上卿的意思,赶紧签了吧!上卿就要回来用夕食了!”
“不了,天下庖馔多得是,在下可高攀不起甘上卿!告辞了孙管家!”
刘季心想甘罗这吃货肯定没那个胆子叫他做厨师,不过小胖子眼光不行,看看这都是什么奇葩管家!
反正刘季发誓,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来甘府了!
这进城第一天就受这奇耻大辱,他刘季竟然只值一年十金!侮辱谁呢?!
“走吧!咱们买房去,这甘府竟然开出一年十金的价格买我?看不起谁啊!”
刘季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那几个护卫听到他这话忍不住嘲讽:“小子口气挺大,我们甘府给的价可是咸阳城最高的了,你去别处可没这好价钱!到时候可别哭着回来求孙管家!”
赵谷听到“一年十金”也惊讶不已,这可是他一年赚的两倍了!
“刘小兄弟,一年十金真是咸阳城最高的了,再考虑考虑吧!”
赵谷虽然不知道刘季有什么绝活能让孙管家出这么高的价,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刘季笑笑不说话,曹参最见不得刘季这副气的不行还要佯装无所谓的样子,但自家弟弟只能自己欺负,外人算个什么玩意?
“赵兄,不知甘府这样的宅院作价几何?”
“这,甘府乃是大王亲赐,非比寻常。”
赵谷觉得好笑,难道他们竟然想买一个如同甘府这样大的宅院?
“难道偌大的咸阳城就没有空着的、可购买的宅院吗?”
曹参语气像是单纯的疑惑,但语气里的嫌弃都要破天而出了!
一路上,刘季算是和赵谷交流最多的人了,问他的问题,总是理解一半或者就是不懂装懂,整个路上基本鸡同鸭讲,刘季越来越觉得咸阳城遍地奇葩。
“哦,约要百金。”
赵谷回头看了一眼刘季三人的牛车,欲言又止。
刘季也回头看了一眼,牛车早已不是那个牛车,它历经风霜,五个月的路程里它没坏过一次,身上布满时间的伤痕,但那些都是它的勋章!
老牛还是那头老牛,膘肥体壮,比那些年轻“小伙子”老成持重,真实牛龄又比那些牛老珠黄的真老牛风华正茂。
难道拥有这样的牛车会显得很穷?
刘季觉得必须为牛车正名!
首先,车身全部采用硬度最高的铁檀木,纯手工制作,并且还是可以自主拆卸的那种,必要时候可以当武器。
因为青铜剑是绝不可能劈断它的,最多留下一道小伤痕。
除此之外,铁檀木还会散发香味,虽然比不上它的堂兄弟檀香木,但聊胜于无啊!
当初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做成的!
再说老牛,它的出生就带着传奇色彩。
它的牛父亲是中阳里的老大,它的牛母亲是山上的野牛老大,两位牛老大在林间一见钟情,有了它。
但牛母亲要忙事业(?),牛父亲有许多小情人要哄(?),所以它早产了。
非常幸运的是,它遇见了刘季。
它是刘季亲手接生的,而且母子平安。
于是,老牛对救命恩人刘季唯命是从,刘季第一个小弟就是它!
“我这牛车,别说百金,千金都买不起!”
赵谷:一个破牛车,还百金!
刘季看赵谷一脸得不以为意,也懒得解释,走到路口就和他道谢,然后双方都极其自然的分开。
“咱们卖什么?”
又到了选择的时候,刘季果断先把问题抛出去,他们自然是没有钱的,但架不住有好东西啊,这一路上光顾着“拾荒”了!
“我看这街上似乎卖的都是些小物件,咱们手里的东西在这里谁买得起?”
萧何本来是想有甘罗介绍的话,他们就能快速卖出手中的货物,买房买人也可以一天搞定,但没想到世事无常啊!
刘季牵着牛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
萧何则是左右观察,试图寻找一个出得起钱的买家。
临近申时,许多商铺都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用夕食了,而且购房有关机构也要下班了,所以三人只好找了一家邸店住下。
又寻了一个伙计想要打听打听咸阳城的空房和房价,当然也想打听大型交易一般都在什么地方举行,结果也令人头秃!
不管是买还是卖,都需要有人做担保。
不仅如此,还规定了庶民就算富可敌国也只能买两个仆人,府邸的大小也是有规定的,顶天了能买个一进四合院,像甘府那样的三进四合院,是专门建给官员住的,根本不会对外售卖。
刘季三人也不急着买房了,先把自己推销给秦王,这才是当务之急。
甘罗今日回府第一件事依旧询问“人来了吗?”。
本以为会听到相同的答案,没想到管家竟然说刘季等人已经到了咸阳城,当下他就让管家去把人请到客厅来。
他已经迫不及待见到刘季了,这些日子他天天窝在厨房里,太官令在他一令一动指挥下做出的食物还是少了几分味道,甘罗觉得自己都瘦了!
“这,这......”
孙管家吞吞吐吐,他没想到刘季会直接离开,明明他都开出了极高的价格,这小子简直不识好歹!
这么一想,他理直气壮起来,板着脸道:“郎君,那刘季心比天高,老夫可是出了一年十金的价买他进府,他尤嫌不足,如此贪婪之人,郎君莫要相交才是!”
甘罗听完这席话,瞠目结舌,觉得眼前一阵发黑,他觉得这次怕是得罪狠了,以后怕是只能看不能吃!要命啊!
“来人!”
“属下在!请郎君吩咐!”
“去找今天来的那三个人,找到后不必伸张,先来回禀我,我亲自过去把人请回来!”
甘罗经过上次的道歉培训,这次已经算是熟门熟路了。
他早在几天前就准备好了送给刘季的礼物,只不过本意作为交好的锦上添花之物,如今却沦为管家办事不力的赔礼。
甘罗没管一旁一脸不可置信的管家,而是回书房拿了一个小木盒,就跟着那些护卫一起出了门。
刘季三人根本没有想要隐藏行踪,甘罗带着人不到一刻钟就找到了邸店。
邸店掌柜见甘罗带着一群护卫急匆匆过来,吓了一跳,急忙迎上前去,“见过甘上卿,甘上卿品貌非凡,令小店蓬荜生辉啊!”
甘罗朝他点头,“不必多礼,本官问你,今日可有三个相貌俊逸的少年人前来租房?”
邸店掌柜一听,不就是申时末来的那几人吗?难道那几人犯了事?
“有,有,申时来的,就住在东面壹间房里,这,可是他们犯了事?”
甘罗不解释,只让他带路,可伶掌柜的一把年纪,还要心惊胆战地领着一群人来敲门。
刘季三人刚刚用了晚饭,正慵懒的围坐在院子里算钱。
突然出现的敲门声吓的刘季把手里鹅蛋大的珍珠丢了出去,幸而地上没有铺砖,这一颗可是价值百金的珍珠!
刘季让曹参把箱子搬到屋子里去,这么多好东西被人看见了会发生惨案的。
一开门,就见甘罗带着一大群人“虎视眈眈”站在门口。
“好久不见啊!甘上卿!快请进!”
刘季笑容满面让开路,请甘罗先行。
甘罗一见这情况,就知道今天要是这么进去了,以后怕是连美食的影子都看不着了。
他灵机一动,对着刘季就弯腰拜下去。
刘季见他这样还没如何,跟着来的人全都大惊不已。
平时他们见礼,不过都是拱手即可,即使是掌柜刚刚见礼甘罗,也只是拱手垂头弯腰十五度,如今甘罗却是拱手垂头弯腰九十度!
竟用如此大礼相待!这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跟在后面的孙管家不停擦拭额头冒出的汗水,郎君大礼相待的人却被他“一年十金”羞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孙管家见那个叫刘季的少年看都不看行礼的郎君一眼就进了屋子,然后又出来一个身穿儒服的年轻人,不知说了什么,郎君才肯起身。
“你们都出去吧!”
甘罗带来的护卫们齐声应“是!”,掌柜也识趣地告辞,甘罗觉得最难的一关应该已经过了,喜滋滋的跟着萧何进了门。
“啪!”的一声,门被萧何重重关上,走在前面的甘罗觉得有些不对劲,心越来越慌。
突然,一道剑光袭来,甘罗连忙躲避,不等他站稳,那剑光连绵不绝地朝他刺来。
他疲于应对,逐渐手忙脚乱、东歪西倒,最终一屁股倒在地上,满头大汗看着提剑戏弄他的刘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