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情要弄明白。苏泽夏凝神注视着手中的指骨,不借助这个男人的力量,我将无法活下去,如今已经不需要什么英勇就义的慷慨。一人孤行,成不了气候。无需畏惧,眼前的男人,将会是我手中的利刃!
男人妖邪微笑着,默默注视着苏泽夏。
这个男人带来无尽的黑暗,也同样带来希望,歪门也好,邪道也罢,既然存在,必定是天定的理由。苏泽夏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被这个男人拖进怎样的八重地狱里去。刀山火海,也不得不闭着眼睛往下跳。
男人说,有我在,你将无所畏惧!
静默了好一会,苏泽夏才小心翼翼地将骨泣放置进里衣的口袋里,这已经不仅仅是托付于彼此的信任。这是两个人之间比信任更深的东西,这是被宿命纠缠在一起的两个跨越千年的人之间的承诺。也许苍术是不愿看见自己沦为下一个骨泣,这样执着坚持着与自己定下契约。这个男人,不会有怜悯,他只会在你的身后持着一把匕首,顶着你的背心,逼着你前行。
可是这同样是一个诱惑的深渊,人的欲望是一个无底洞,权力越大,欲望越强。当你拥有鬼神之力时,那欲望越发会像脱缰的野马,难以自控。高宇桥魂飞魄散,死无全尸,历历在目。
苏泽夏再擡起头时,目光坚定不移,掷地有声,“若我哪天被欲望所驾驭,就是你离开之时!”
苍术楞了一秒,这个年轻男子的超人意外的觉悟,令人吃惊,随即满意微笑道:“希望我不会看错人。”
说完一脸萧肃正色,面朝苏泽夏,单膝跪地,右臂曲于左胸胸口处,臣服般低头,沉沉道:“妖魅苍术自此以苏泽夏为主,一切富贵穷通寿夭之遭,皆遵于主命。”
19
对峙
虽然之前苍术也这样臣服跪地,可是完全没有现在这样让人来的诚惶诚恐。沉稳的语气,不容更该质疑的态度,令苏泽夏肃然,甚至有些诚惶诚恐,站也不是,扶也不是,脸也不自觉微微红了起来,尴尬道:“你别这样, 我受不起。我的身世你是知道的。你这样我……而且,你已经知道你是人类,就不必再称呼自自己为魅了。”
“人类?”苍术似是自语,泱泱起身,宽大柔软的衣袂流水般滑落坠地,他扬起长眉,眸色锋芒乍现,桀骜笑道,“不,我是魅!以前是,以后也将是!曾经为人的苍术,在肉体腐烂的那一刻,便已不复存在。”
苏泽夏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跟上这个男人的步伐,全然不明白这个男人在想什么。知道真相后却全然抛弃了身为人的身份,是不屑为人?还是说他对人类早已看穿绝望?
就在这时,苍术突然警惕地看了门外一看,冷笑道:“这么快就来了?”
“什么?”苏泽夏不解地问道,他顺着苍术的目光向门外看去,外面并没有什么动静。
“等着看好戏吧。”
渐渐地,苏泽夏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渐渐升腾而起,接着,如潮水一般,从脚踝慢慢往上涨起,明明不是在水中,衣服也是干燥的,却偏偏有被水淹没的感觉,甚至连水纹的波动都感觉得一清二楚。不多一会儿,寒凉之气渐渐涨至胸口,一个寒战,苏泽夏想都没想,直接一脚站到了床上,一脸不明所以的茫然。
苍术擡起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苏泽夏,弯起嘴角,道,“下来吧,这不是水,你站的再高也没用。”
“咳……”苏泽夏立刻囧红了脸,乖乖跳下床。心里懊恼着,苍术都没慌,你在这儿慌个什么劲儿啊,好歹也是个主人呢。
“你六识被封,但如今你与我定下契约,即可通灵于我的灵识,你现在不仅可以感知到异界的灵动,甚至可以看见。”
苏泽夏责备似地瞪了苍术一眼,“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丢人。
“我忘了你是不懂任何异界之术的。”苍术淡淡地说。脸上却 挂着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怎么的,我就是个门外汉。”苏泽夏睨了一眼苍术,走向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向外窥视。
这不经意的一睹,完全傻了眼,李沐风,肖姐,赤芍,三人站在在门外,相互对持着,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李沐风的眼睛紧紧锁住赤芍,一看便知是赤芍显了形。赤芍一双碧眼精光乍现,像是一只炸开了毛的猫。眼神警觉地不时游弋在电梯和李沐风身上。
苏泽夏面如土色,急道:“糟了!这是怎么回事?李沐风怎么知道了赤芍的存在。”
想也没想,一把拉开门,喊道:“别啊,大家都是自己人!”
于此同时,电梯叮的一声,缓缓打开。一行人的目光立刻注视过去。
赤芍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幽幽折射出碧绿的光,一扬首,对着电梯里的人冷傲说道,“我当是哪家的狗在吠呢?人还没到,气势倒是不小!”
“呵呵!哪里敢在你的地盘造次!”张子濯从电梯里慢悠悠走出来,一身白衣修长挺拔,显得衣冠楚楚。白皙的皮肤,眉清目秀,明眸皓齿,一个眼神懒懒看过来,当真是风情万种。苏泽夏心里暗暗赞叹,近地里看着他,真真是一个国色天香般的男人。
高宇森跟在他身后,面色阴沉地走出来,一双细长锐利的双睛透过无框眼镜冷冷扫视着每一个人,不带一丝温度,阴森森地寒着。
张子濯一眼落在苏泽夏身上,露出恍然的神情,突然笑起来,“好极,好极,高先生,你始终慢了一步!”
高宇森闻言,脸色蓦地惨白下来,青筋突暴,嘴角不住地抽搐,怨毒之极的目光紧紧锁住苏泽夏。
赤芍一个转身,将李沐风和肖凤薇挡在身后,露出得意的神色,开心笑道:“怎么,还想吃人?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呵呵,真不枉我这么费力一场!”
几人之间一时剑拔弩张,不动神色地角力着。苏泽夏心生怯意,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
张子濯冷笑:“苍术好本事,扬手一挥便散了我手下的一只魂魄。我说怎么这么听话地跟着走,原来是扮猪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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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不等一行人反映过来,右手一个手势,瞬间阴气暴涨,如同涨潮般的森寒阴气再度逼至心口,丝丝缕缕直往心口里钻进去,寒冰一般,苏泽夏甚至能感觉到它像爬山虎般缠满整颗心脏,心脏每搏动一次,都显得小心翼翼。整个人从里到外,不得动弹分毫。
李沐风和肖凤薇脸色也皆是大变 。
只见赤芍嘿嘿一声,笑的咧开了嘴,露出两颗尖锐的长牙,一对眸子像两团小小的火苗,热烈而隐秘。小小的红色身形渐渐变得模糊。倏地,星火燎原般,周身被翛然而起的赤红火焰吞没,一只大如耗牛,皮毛赤红,形似山猫的魔物,自火焰中显现,耳尖上各有一簇黑色耸立长毛,闪一双幽谧的绿瞳,张开血盆大口,开口道:“敢动我的人,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
“唉,擅自现形,你也不看一看这是什么场合。”
这时,一声无奈的叹息响起,掀起一丝轻微的扰动,好像静静的湖面上掠过的飞鸟,翼尖划过水面,搅起细碎的波纹。心里泛起风的波纹,苏泽夏只觉得神志渐渐清醒了一些。
一道黑影悄然从身后掠起,无声无息,如振翅高飞的苍隼,苍术展开身形的右手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把纯黑古朴的长剑,手腕一转,一道劲风,向张子濯刺去。
张子濯丝毫没有惊惶之色,轻松一个侧身,闪到旁边,身形极快。
苍术似是没有看见一般,兀自往张子濯刚刚站立的地方挥剑刺下。骤然间,一抹青衣袂阙自空气中显现,袖裾翻飞,挡开剑锋,带着玩味般的神情,故作惊讶地开口道:“呀呀~相煎何太急,有话好好说!”
青衣男子只是躲闪,并不回击,虽有些狼狈,依然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哎哎,我只是试探试探,并无意冒犯。”
“哼!”苍术收起长剑,冷冷道:“这次我也只是试探试探,茯神,下次你若再好奇打探,先看看你的脑袋长的是否牢靠。”
叫茯神的妖魅似笑非笑地与苍术对视一眼,立刻闪身至张子濯身后,摆出一副垂顺听话的摸样。
张子濯双眼微微眯起,慵懒地开口道:“高先生,魅已认主,再无可能更改。这忙我是帮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