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咬住下唇,几乎是屏着气小心翼翼的越过屏风,在确认男子确实看不见自己之后,她才放心的靠近他,仔细端详起他哭泣的脸。
“嗬——”
是王献啊,居然在哭。
王献的整张脸都哭的通红,一双眼睛更是高高肿起,看着十分的委屈,可以说与方确记忆里威风的大将军是截然不同。
方确又将目光挪到男人面前的床榻之上,青纱帐掩映着一张死气沉沉的睡脸,床上躺着的人,是上辈子病重的她。
好在这会儿看和还在呼吸,应当是没死。
那他哭这么可怜做什么?他还会心疼?
方确刚想把脑袋再凑过去好好欣赏一下王献哭花的脸,男人却倔强的背过身去,擦拭起了自己的眼泪。
平复好情绪后,王献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方确连忙跟了上去,随着男人一路来到他的书房。
书房里跪着大大小小的医师大夫,各各面色凝重,唉声叹气。
王献缓步走到书桌前坐下,垂下眼帘,目光在这一群老头子们身上扫过。
半晌,他才颤着声问道:“真的,不能治了么?”
此话一出,一群人乌泱泱的将脑袋磕在地上,几把老骨头都快弯折过去了。
“殿下,臣等怕是,无力回天啊——”
“是啊殿下,太子妃殿下心中郁结已久,此次怕是真的已回天乏术了……”
“太子妃殿下现如今日日用汤药吊着一口气,已是强弩之末,殿下还是早作准备吧……”
室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太子迟迟没有发话,几个太医看着快要跪不住,却也不敢抬起头来,见状,王献只能挥了挥手,叫他们退下了。
太医们退下后,书房内只剩下王献一人。他坐在书桌前,双手撑住额头,肩膀微微颤抖着,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方确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王献——脆弱、无助,甚至于有些狼狈。在她窥见的那一小段记忆里,他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面热心狠,懦弱可笑,连自己的太子妃都护不好,可眼前的他,却让她感到十分陌生。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王献低声喃喃,声音沙哑脆弱。
方确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肩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触碰到他。她的手穿过他的身体,仿佛穿过一片虚无。
她收回手,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这只是记忆中的场景,她什么也无法改变。
就在这时,小灵体突然飘到她身边,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阿娘,可还想看看其它的记忆?”
方确深吸一口气,抬手擦了擦眼角,点了点头:“好,我们走吧。”
视角飞速的扭转,书房、王献、仓皇逃走的太医们都在眼前逐渐远去,紧接着,脚下终于传来落地的实感。
“你确定这药能堕了那胎儿,且不会伤及确儿的根本?”
僻静的厅堂内,方齐从一个侍从手中接过一片纸包,拿在手里细细的端详。
“这药方经由宫中的太医之手,定然是不会有任何差错的,这一点,您还不相信我们王爷么?”
回话的人语气油滑,方齐似是听不惯他那副腔调,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男人将那片纸包随意丢在桌上,一只手撑着太阳穴,十分不耐的闭上了眼。
“我知道了,我会办妥这件事,但还请你回去告诉骆王,事成之后,他也别忘了他答应我的——”
“我只要我的确儿。”
那侍从谄媚着应和了几声便躬身退下了,见人离开,方齐才站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前,从最上层的暗格中取出了一个木盒。
他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封信件。
方确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件上,在看见信封上的名字之时,心中猛地一震。
“吾妻确儿亲启——”
方齐轻蔑的翻过信封,唇边的笑意发冷。
“真是深情。”
男人粗暴的扯开信封,将那信纸随意展开来,目光阴沉的扫视着。
方确凑近一看,发现那竟是王献的笔迹。
“阿确,我年幼的妻子。
今日出征在即,心中万般不舍,却不得不离你而去。战场凶险,我不知何时能归,只愿你平安喜乐,待我归来,再与你共度余生。
我已命人每日送来你最爱吃的榛子酥,愿你尝到时,能想起我……”
方确的呼吸一滞,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画面——那盘有毒的榛子酥。
她一直以为那是王献的手段,可如今才知道,那竟是他的一片真心。
“原来你真的留了信……”方确轻声呢喃,只觉得胸口像是堵了一块巨石。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似乎也不用再看了。
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