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还参杂了舒缓的音乐声,窗外那些极速略过的树叶枝条舞动时发出的沙沙声……
王献的眼皮松松的盖着,心脏在胸腔里越跳越慢,他想,这也许是他十五年来,睡过的最安稳的一觉了。
随后,一切声音戛然而* 止。
汽车不断的鸣笛,车胎不受控制的划过柏油路,铁皮和铁皮狠狠相撞。
王献想要睁开眼,但看见的却始终只有黑暗。
世界仿佛真的静寂无声。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是那种有着很浓的消毒水味,和刷着惨白天花板的病房里。
王献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感知痛楚,这种痛,从他的大脑一直蔓延至全身,让他一时间都只能想着呲哇乱叫。
护士在这时推门进来了,然后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再然后,是一个蓄着花白胡须的老头。
医生说了什么王献其实已经不大记得了,他当时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才躺在医院里,只睁着一双眼睛,痴痴的往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头身上看。
老头也不急不躁的,一直等医生护士走光了,才眯着眼乐呵呵的移步到王献的床边,伸出皱巴巴的手,拍了拍他的发顶,然后,老头说了一句让王献至今都无法理解的话。
他说话时,眯眯眼里似乎还有泪花。
他说:“乖徒儿,你终于回来了。”
王献当时脑袋还被厚厚的纱布包着,虽然老头的动作轻,但他还是免不了龇牙咧嘴,缩着脖子向后躲开,心情却意外地没有不快。
就好像,他和这个人很早很早就认识了一样。
见他躲开,老头也不恼,依旧满怀笑意看着他。
“出院后,就随老夫回道观吧。”
“什么?”
王献转动着眼珠,试图重新运转一下他宕机的大脑。
“呵呵呵……”
老头捻了捻胡须,伸出枯枝一样的手指,指了一下王献裹着纱布的脑门。
“医生说,你的头部因为遭受重击,可能会短暂性失忆,现在看来,你应该是记不起之前的事了?”
“我……发生了什么?”
王献紧锁眉头,老人的眼睛眯得更细,随后他将目光投向窗外,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地转身,沉声道:“死了。”
“带着你从孤儿院逃出来的那辆车,在高速上发生车祸,车上的那一家三口当场死亡,而你,侥幸活了下来。”
记忆如潮水逆流,猛然间将王献吞噬,每一丝神经仿若都在剧烈的痉挛中颤抖,而当那阵颤栗渐渐平息,留下的,唯有绵绵不绝的苦楚。
痛,胸口像是要炸掉一样的痛着。
王献感觉,自己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死掉吧?
“嗬——”
他突然张开嘴,急促的呼吸起来,像是被鱼钩拽上地面而挣扎跳动的鱼,只顷刻间,嗓子眼好似堵上了一团厚厚的棉花,窒息感不由分说的就要把他吞没。
王献的目光逐渐朦胧,眼帘如同铅铸,愈发沉重,眼前所能映入的,唯有那岌岌可危、即将崩塌的悬崖峭壁。
他应该是侥幸掉在突出的石阶平台上了。
“嗬——”
王献重重的吐了一口气。
看来,他真的命不久矣了。
身体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流失,疼痛感却在渐渐消退,直至最后归结于麻木,他终于不痛了。
“王献……”
“王献……”
“对不起……对不起……”
在听觉彻底丧失之前,王献听见了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几片乌云飘去之后,月光再一次普照大地,世界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王献真的死了。
方确无力的抓着王献的袖管,指尖攥的发紫。
方齐站在她身后,神色颇为不耐。
“够了。”
男人垂眸,目光落在方确弯曲的脊骨,在薄弱衣物的包裹下凸显出来,随着身体的起伏而不停地颤动。
方齐的心里一阵揪紧,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一声无力的叹息。
男人抓住方确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拽起来,口吻近乎残忍。
“一切都结束了。”
方确满脸都是泪花,方齐手上的力道令她不得不抬起头与他对视,她的眼里是少见的凄凉,现在,她甚至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女孩的手掌发麻,刚才方齐拽她的时候,她似乎因为一时情急,从王献的尸身上拽下来了什么东西。
她不敢去看,将手臂藏在身后,任由方齐将自己抱进怀中。
男人身上自带侵略性的气息压的方确几乎无法动弹,她缓缓闭上眼,嘴唇抿的发白。
“为什么?”
听见方确的声音,方齐的动作一滞,他的双手自方确的背脊缓缓下移,最终落在她的小臂。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