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你,还想说谎推卸责任。你一定是忍到了极点,忍无可忍。”
说着,宿音看向旁边那把躺在血污里的水果刀,“不然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对吗?”
夏青禾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便是无法抑制的雀跃。
宿音相信了她,承认陆序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滓!
——既然这样,那在对方的心目中,她应该还是那个初来庄园腼腆害羞的小女生吧?
而不是什么居心叵测胡乱爬床的下三滥货色。
就在欣喜之际,夏青禾突然感觉到,一滴泪水自上方滚落,砸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滚烫,灼热。像一簇火苗,隔着皮肤渗进更深处。
她看到,宿音正垂眸俯视着自己,脸上带着一道泪痕。
那双漆黑的眼眸仿若深谭,其间水波漾漾,幽暗又潋滟,似有悲悯之色。
“抱歉,没有好好保护你。”
心脏骤然一滞,仿佛被一只打手狠狠扼住,夏青禾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她编织了一个并不完美的谎言,欺骗了眼前这个女人。
然而对方却没有丝毫怀疑,仍在怜惜她的境遇,甚至为她落泪。
太太……果然是,表面冷淡,实际温柔又心软。
而自己又是怎么做的呢?在背地里勾引她的丈夫,奚落她先天不足的躯体,洋洋自得于己身的魅力。
仿佛只要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才是赢家。
可事实是,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在心田里植根的不止有嫉妒,更有仰慕。
她该早点发现的。早点,也许……
夏青禾的喉咙哽住了,放在女人腰间的双臂收紧,不由自主埋下脑袋,流泪哽咽:“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道歉,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好?请问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手机话筒传出的声音让谢嘉玉回过神来。
他意识到,当下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可比出轨严重多了,要是坐实了陆序的罪名,再怎么样宿音都会跟陆序划清界限。
想到这里,他没有在电话里描述具体情况,只是将酒店地址告知了那头警方的接线员:“这里发生了一起案件,请你们尽快出警。”
……
陆序进了医院,伤到了脊椎,高位截瘫,万幸保住了一条命。
这还多亏了谢嘉玉当时带过去的医疗团队,在救护车到来之前,对他进行了最基本的急救和止血。
夏青禾声称被陆序□□,由警方第一时间带去医院对□□分泌物进行检验。
宿音和谢嘉玉则去警局做了笔录。
等结束时,已经天黑了。
秋日晚风带动道路两旁的银杏树叶飘零落地,路灯将树影无限拉长,空气中填满了萧瑟。
车厢内,谢嘉玉偏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宿音,便见她靠着椅背,阖着眼,脸色是不正常的白,透出几分倦怠,像一尊易碎的玉人。
先前在警局门口,他就发觉宿音的状况不太好,本想为她找一家就近的酒店暂住一晚,却被直接拒绝了。
“我想回去。”
考虑到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宿音本就患有心脏病,能撑到现在着实不易,兴许回家反而能安心些,谢嘉玉只得顺从她的意愿。
街景飞速掠过,汽车很快驶入山林,停在了灯火通明的庄园门口。
谢嘉玉让司机熄了火,在车内静坐着,等待宿音自然醒来。
谁成想,不消片刻,听到引擎声的张妈就从庄园里走出来察看情况。
不等他阻止,就又惊又喜地叫出了声:“太太?!”
谢嘉玉扭头一看,宿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不知道是不是闭眼小憩了的缘故,亦或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她那总是瘦削苍白的脸庞浮现两抹浅浅的红晕,如同初绽的蔷薇花瓣,展露出前所未有的艳丽风情。
“谢谢。”
谢嘉玉恍了一下神,听到这两个字时,宿音早已走进了庄园。
偌大的庭院里,莹莹灯光共同铺就一条明亮坦途。
那道纤细的身影沿着道路缓缓前行,仿佛即将进入一个光辉的、灿烂的、盛大无比的新世界。
不知为何,谢嘉玉心头生出了一瞬的仓皇与不安。
又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直到庄园大门合拢,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他才朝司机道:“开车吧。”
*
“太太你……千万保重身体,不要伤心……”
陪宿音上楼的路上,张妈忍不住出声道。
今天下午,瑞吉酒店楼下又是救护车又是警车的,这么大动静很难不被注意到。
路人拍摄到的现场画面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迅速冲上了新闻头条。
事发突然,陆氏没能及时做出反应,加上陆序身份的噱头,以致事情越闹越大。
就连
张妈这种不常上网的人都从别处获悉了一二。
案件还在侦办中,外界本不该知晓其中内情,最多是看图编故事。
但不知道是哪家媒体为了抢占先机,在案发第一时间就抵达了现场,从知情人口中挖出信息,经过加工,补足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张妈听到的版本也是网上流传最广的最终版本:陆氏总裁□□未成年少女,受害者防卫过当失手杀人。
舆论有夸张的成分,张妈更是打心底不相信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陆序会犯下这种罪行。
但她不敢说太多,只好隐晦地劝慰一番。
宿音眉眼平和:“我没有伤心。”
张妈愣了愣,细细一品,却发现这好像是真话。
但这怎么可能呢!发生了这样的事,太太竟然一点都不在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