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龟Revo 作品

第200章 两魏决裂

第200章 两魏决裂

“.”魏朝跟着崔文升跨过门槛,进入大院儿。发现合院四周的廊屋,皆是关门闭窗。周遭也没有仆人走动。唯有正堂的台阶前,蹲着两个正烤火的低品秩东厂军官。

那名经办此案的旗总也在其中,他没有回去过年,而是按崔文升给他的命令,带着自己手下的兵丁守着在这院里。崔文升的到来让他很是意外,可意外归意外,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旗总紧了紧衣袍,小跑着来到两人面前。他本能地想要给两个太监磕头拜年,但转念一想,觉得这地方儿实在不是一个说“新年吉祥”的好地方。于是就只抱拳行礼道:“参见督主,参见公公。”

“客印月已经死了。”崔文升只颔首示意,然后便转头对魏朝说道:“她就在里边儿。”

魏朝没有第一时间去推门。而是愣愣地站在那里,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大过年的,你.你最好别给我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给你开玩笑。”崔文升配合着摆出悲伤和肃然的神色。他一边说话,一边走上前去,替魏朝推开正堂的房门。

正堂里摆着一口没封钉的棺材,棺材前有一个的香案。案上供着烛台、镜、鼎、料珠、琉璃碗、一些酒肉,以及一个摆在正中的积了不少香灰的香炉,香炉上点着一炷香。

崔文升见香快要烧尽,便走到香案边上,拿起另一炷点燃。他合十作揖,嘴里念了几句他自己完全不信的佛经,然后才将这炷香插到香炉上。

“客印月就在棺材里边躺着。”崔文升转过身,对魏朝说道:“差不多半个月前,东厂就已经找到客印月的尸首了。但我想让你好好儿过个年,所以就一直压着没说。”

魏朝不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但真的听见崔文升的话时,魏朝的热泪还是从眼角无声地涌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开棺吧。”

崔文升沉默了片刻,摇摇头说:“情况挺糟糕的。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别看。”

“开棺!”魏朝不是不信崔文升,而是固执地想再见客印月最后一面。即使他与客印月已经天人永隔。

“哎呀。造孽啊。”崔文升叹气,摆手对军官们说:“你们都听见了?把棺材盖推开。”

军官们抱拳领命,接着皱着眉头走来合力将棺材盖推开。

棺材盖被推开之后,里边顿时冒出一股并不浓烈却仍旧令人反胃的腐臭气息。魏朝顶着这股臭气走上前去,低头一看,只见到一具烧得蜷曲。不辨样貌,只徒具人形的尸体。由于棺材没有被推至下身的位置,所以魏朝甚至很难确定这是不是一具女尸。

“呵!”魏朝的嘴角扬起一个诡异而抽动的弧度。“这就是一具平常的焦尸啊!有什么能够用于证明身份的物件吗?”

“没有,番子们只找到了这具尸体和一些没有烧尽衣料的残骸。”崔文升摇摇头,说道。“但这应该就是客印月。”客印月死的时候,魏忠贤将她的金银首饰一并抛到了燃烧着的篝火之中,但东厂的番子们却没有找到这些东西。

“你应该是找错人了吧,啊?一定是找错了人了!”这时候魏朝真的很希望崔文升是从哪里随便拉了一具尸体过来敷衍自己。

“封靖平,来给魏秉笔说说,你们是怎么找这她的。”崔文升对主导了这次行动的旗总下令道。

“是。”封靖平这才知道,他们一直在寻找的竟然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魏朝的女人。“禀告秉笔太监。事情是这样的。”

“领了崔督主的命令之后,我们先是去了客氏的娘家、亡夫家、姻亲家,可以说把能查的人都查了一遍,但最后却仍旧是一无所获。客氏不见了,她的儿子不见了,她的弟弟也不见了。而且没有一个亲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这个事情很不寻常。”

“通常来说只会有两种可能。第一,是他们三个人凑在一起,半路遇到了劫匪被劫杀了。二则是被什么人给谋杀了。三人一起遭遇劫杀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客氏得赐出宫时,客光先根本就不在北京,而在家乡种田,他没理由和客氏以及客氏的儿子侯国兴一起遭遇劫杀并失踪。而且如果是劫杀,这案子也就查不下去了。”

“所以我们按谋杀的猜想继续往下查,我们排查了北京大大小小的酒肆茶坊,最后查到有人在一家名为黯楼的豪华酒楼,置了一桌豪奢至极的百肴大席。伺候席面的小厮很清楚地记得,用这桌席面的人里,有一个十分妩媚的女人,她的特征和客氏的特征高度相似。之后通过这家酒楼,我们查了一辆驶出朝阳门的马车。守门的军官们说,马车是当天去当天还的。去而复返之间,大概只用了一个时辰。”封靖平省掉了司礼监的部分。

一口气说太多话,封靖平的嘴巴有些干了,但这时候他却不敢去找水来喝。于是只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接着说道:“之后,按着厂督大人的指示,我们以朝阳门为中心,将城门外方圆二十里内所有民居都排查了一遍,得到了好几家农户的证言。有的证言说看见了马车,有的证言说看见了异常的火光,顺着这些证言,我们

找到了一个焚烧尸体的现场,现场旁边有新翻泥土的痕迹,刨开这些土后就找到了这具烧焦的女人尸体。”

在封靖平说话的过程中,魏朝始终没有插嘴,直到封靖平说完,魏朝才开口,用异常的平静语气问道:“是谁干的?”

封靖平没有说话,而是将脑袋微偏看向崔文升。他可不敢也没有去查司礼监。

“很可能是魏忠贤干的。”崔文升的脸上仍旧维持着那副“与尔同悲”的表情。

“魏忠贤!?”魏朝强压的怒气立刻转化了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你该不是.你该不是在骗我吧!”

“这种事情我怎么敢乱讲。唉!”崔文升叹了一口气,然后将封靖平等东厂军官们给支走了。“你们出去,到院子外边儿去。”

“是。”封靖平如蒙大赦,司礼监内部的情仇爱恨他是完全不想参与的。

军官走后,崔文升开口说道:“当日守门的兵马司军官不仅记得马车是什么时候来回的,更记得乘坐马车的人腰间挂着司礼监的牌子。”

“司礼监”如果崔文升说,乘坐马车的人挂的是西厂的牌子,那魏朝是一定不会信的。因为客印月失踪的时候,西厂还没有重建,根本没有牌子可挂。

“我去司礼监查了马车的调用记录,发现当日调用马车的人,有且只有一个.”崔文升在此停住,然后走到魏朝身边,用惋惜的口吻说道:“.很遗憾,那就是魏忠贤。”

这个记录其实是假的。魏忠贤根本没用司礼监的马车,本来是不应该有什么记录的。崔文升之所以能调查到这条记录,是因为王安在册子上动了手脚。看条记录之后,崔文升简直是如获至宝,根本没有往造假作伪的方面思考。可即使崔文升非要刨根问底,他也查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因为负责照管马车的宦官和其他前代的司礼监宦官一起离宫养老了。

“他,他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调查的过程和事情的前因后果翔实而充分,不由得魏朝不信。但魏朝想不出魏忠贤如此做的动机。

“唔”崔文升表情突然变得微妙起来。“他俩的关系,可能有点儿不正常。”

“你放屁!”魏朝罕见地骂了脏话。“客巴巴是个好女人。”

“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这是事实。”崔文升有些羡慕地说道:“魏忠贤进宫的时候没割干净,他肯定就是用他下边儿那玩意儿,和这个女人搞到了一起。”说着,崔文升还拍了拍棺材。

“什么?!”魏朝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事儿你不知道?”崔文升反问道。

魏朝摇摇头。他当然不知道。王安对这件事情下了封口令。当魏朝进司礼监任秉笔的时候,魏忠贤已经痊愈了,因此也就没有人特意告诉他这件事。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老祖宗。就是他老人家下令把魏忠贤剩下的那颗鸟卵给割掉的。”当崔文升在簿册上看见魏忠贤的大名时,他立刻就联想到了魏忠贤被再阉割的事情。“我想啊,就是魏忠贤起事了,怕他和这个女人有染的事情败露,从而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杀人灭口的。”

“魏忠贤!”魏朝的心底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怒火。“我拿他狗日的当兄弟,但他狗日却背着我搞我的女人!还杀了她!我肏他奶奶的腿儿!”魏朝狂暴地想要摔点儿什么,但左顾右盼间,却只见香案上的祭品。

在魏朝看不见的地方,一道光焰从地面上直冲云霄,并在暗沉的天空中绽成一朵明亮的火。

砰!一声爆响,震碎了魏朝最后的坚强。他伏在棺材边儿上,号啕大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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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足银铃摇,锦衣绣带舞。伴着明灭不绝的焰闪,西选侍李竺兰在乾清宫为皇帝跳起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独舞。

焰闪未绝,曲终舞毕。乐工们面圣退去。偌大的乾清宫内也就只剩了皇帝和选侍两个人。

“跳得好!”朱常洛喝彩赞叹道。

“贱妾谢皇上垂怜。”李竺兰将双手放到腰间,微微曲身。她轻轻地喘着气,额头上冒出细密的香汗。

“过来。”朱常洛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她坐上来。

李竺兰羞怯一笑,踮起脚尖,一个旋转,然后整个身子都倒在皇上的怀里。她的身体很健康,并不过轻,但因为对力道的把控已至臻化,所以这一倒只有带着春意的风情。“皇上。”她仰躺着,双眸里反射着摄魂夺魄的光晕。

李竺兰的羞怯并不是伪装出来的,因为她在这张熟悉的脸上,感受到了一种陌生,但又极具吸引力的神秘魅力。朱常洛八月戒酒,九月康复,到现在已经自律了三个月。长久的锻炼和规律的饮食,销蚀掉了他全身脂肪,尤其是脸上的虚胖,这让他看起来既威严又干练。

在李竺兰看来,她的丈夫从一个经常发脾气但不失智慧的阴翳的大男孩,变成了一个富有主见和侵略性男人。这个男人的情绪很稳定,从不歇斯底里,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你真是个漂亮的妖精。”朱常洛俯下身,轻轻

地吻在她的嘴唇上。仿佛为今天的会面定上了一个旖旎而婉转的调。

“皇上.”李竺兰顺势揽住皇上的脖子,回以更为热烈的深吻。

和她身体一样,她的嘴唇既软且香。这倒不是因为什么玄学的因素,而是因为她每天早晚都会洗澡,并用上各种昂贵的香薰料给自己每一寸肌肤着香。

良久,朱常洛放开了她,两唇分开时,依依不舍的舌尖拉住一条细密而晶莹的丝线。

“就要封妃了。朕想听听你的意见。”朱常洛突然说道。

李竺兰还沉溺在拥吻带来的香腻之中,本以为皇上放开她之后的下一步动作,就是把她从头到脚脱个干净,只剩挂在脚踝上的银铃铛,然后抱到床上去办事。没想到皇上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所以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要放在以前,李竺兰这时候已经幻想着皇上要让她继封后位,然后得寸进尺地凑上去发表意见了。但现在,她只说:“恩宠封赐之事,不是贱妾能够置喙,还请皇上乾纲独断。”

朱常洛还是微笑着,脸上没有进一步流露出满意或是试探的神采。“朕准备给你封贵妃。你觉得如何呀?”

“贱妾,多谢皇上怜惜。”李竺兰其实是有些失望的:做不成继后也就算了,皇上现在连皇贵妃都不愿意给。

想到此,她的眼神里多了些小情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