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辰笑了下,点点头:“还行,去了不少好玩儿的地方”。
灯光昏暗,映的傅煜城的脸明明灭灭,看不清是什么神色,铺天盖地的阴暗心思尽数席卷而来。
“陈辰”,床上的人神情不定的一字一句的叫他:“你是不是仗着我不对你怎样,就敢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撒野啊?”
陈辰并没有在意男人身上的变化,找了个凳子坐下,顺手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他偏着头说:“你也可以按之前那样对我,你知道我一点儿都不会反抗的,顶多傻了而已”。
电视被调到了一个综艺节目,声音嘈杂,里面所有人都在笑,陈辰也在扬着眉跟着笑,好像完全体会不到身后越来越暴戾的气息。
傅煜城看着那没心没肺的人,慢慢站起身,将遥控器扔在地上。
随即“嘭”的一声,陈辰被傅煜城狠狠摔在了床上,背后一片疼痛。
傅煜城面色阴沉的复上他的身体,盯着他,慢慢摩擦着他的脸:“其实你干什么都可以,但你现在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了,陈辰”。
他心里既恨不得将陈辰捆住藏起来,又舍不得下重手,矛盾的心思让他的心里越来越难受,最后理智差点要脱线。
但他必须要给陈辰一个教训。
阴影覆盖下来,将灯光遮的严严实实。
“就逃跑啊?”,刚吃过冰糖葫芦的糖渣还在嘴角,陈辰眯着眼睛道:“那你可得看住我,或者再把我关的严实一点,别再给我机会”。
“不然我可不能保证”,陈辰说。
“你…”,傅煜城喘着粗气,手慢慢撚起碎渣,接着放在脸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我劝你最好不要逼我!”
陈辰真的是无所畏惧,他对傅煜城没有了心,任他怎样对待都一副嘲笑的表情。
门被敲响,可能是声音太大,吵到了临近的房间。
傅煜城眼中怒火越烧越盛,他还在强忍着。
最后终于擡手给了陈辰一巴掌。
陈辰的脸肿了起来,被打的偏向一侧。
怒气在胸腔内激烈的碰撞,急需要找个出发口,傅煜城带着狠意的擡高陈辰的下巴:“我们两清不好吗?嗯?”
“我以后不介意我母亲的事情,你跟我好好过,我已经忍让到这样的地步,你还想怎样!”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外面的人骂了声,踹了一下门再也没了动静。
“两清可不是这样两清的法”,陈辰等人走了又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以后遇上就当陌生人,这才是真正的两清”。
“你刚才说的那个”,傅煜城耳边被洒上温热的呼吸,陈辰说:“那叫互相折磨”。
他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一腔喜爱与执念称为互相折磨,傅煜城的心脏一瞬间停止跳动。
两人面对面,呼吸相互交缠,如此近的距离,却如同仇人,相互往对方身上捅刀子才甘心。
他凶狠的瞪着陈辰,突然加大手上的力气:“那好,以后我们就相互折磨下去吧,辰辰”。
陈辰嗤笑了声。
傅煜城起身,将那三件小玩意儿当着陈辰的面扔进了垃圾桶,擡眼:“以后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会给你买”。
陈辰了无兴趣的靠在床头,对扔进去的东西没有太多在意。他心里知道眼前人是个什么恶魔,一点儿念想都不留给自己才是傅煜城一贯的作风。
“我觉得你这个人真挺奇怪的”,陈辰懒洋洋的说:“对你好的时候你置之不理,等我开始没那心思了,你却又犯贱似的上赶着找罪受”。
“不犯贱你是不是心里难受?”
傅煜城低头看着垃圾桶里那只毛绒狗,知道那是傅念生家里的那只,陈辰他又想他亲叔叔了。
犯贱吗?也许吧。
他的心不是不难受,反而每每看到陈辰都在疼,愤怒的,无奈的,心疼的,想掐死在自己手心的。
但谁让他对陈辰的执念如此深,一刻都不想放手。
到头来,确实是自己找罪受罢了。
天太黑,郊区离市中心又差不多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傅煜城找了一家环境好的酒店住了下来。
到前厅办理入住时,两人又发生了争执。
傅煜城要将身份证给前台,要一间房,但陈辰却按下身份证,笑着看前台:“两间”。
伸出去的手被拦下,傅煜城沉下脸看他:“你能不能不要再闹!”
陈辰无动于衷,将身份证揣进衣服口袋里,看着他:“要么,把我的身份证拿出来,我们一人一间房。”
“要么我们一起睡大街,我是无所谓,杂物间那寒冷的条件我是待惯了的,就怕您大少爷受不了,你自己看着办”。
傅煜城攥紧拳头,青筋暴起。
事情越来越脱离他的控制,做任何事情都变得无力了起来。
先是逃跑,再是被傅念生所救,最后被抓回来,变得更加尖锐了些。
无力感侵袭而上,傅煜城像是全身脱了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最后他将钱夹掏出给陈辰,很疲惫的说:“你的身份证落在家里了,现在我们只有一个”。
“你不是有司机?”,陈辰并不吃他那一套,有些近乎咄咄逼人:“你们两个住一间,或者我们其中一个住大街,你可以自己选择”。
门外的风刮进了屋子,一片寒意席上,傅煜城低头良久,最后对陈辰说:“开一间房,你住”。
上楼时陈辰拿着房卡在前面走,傅煜城在后面跟着。走到一半,陈辰转过头:“你跟过来干什么?”
傅煜城:“我将你送到房间门口”。
只要不住在一间房,陈辰一点儿也不在意,他擡脚就走。
门牌号1503,刷卡进去,陈辰转身就要关门。
一只手掌挡在门缝,傅煜城说:“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你说呢?”,陈辰有些困倦,但不得不打开门,看看他到底还想干什么。
傅煜城默然,他慢慢放下撑门的手:“我说过我以后会对你好,你信过吗?”
陈辰有些不能理解,他双手环胸:“信不信的,刚才你还在打我,再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你到现在也从没信过我没有偷文件的事情不是吗,我凭什么要信你?”
“再者即使我相信,那我也不需要了”,陈辰打着哈欠说:“不能走路,不能下床,甚至不能说话时我都熬过来了,现在我好了还要你干什么呢?给你当出气筒,打我泄气吗?”
傅煜城:“你知道我不是这…”
“不是什么?”,陈辰笑着看他:“你没有打过我吗?没有囚禁过我吗?还是没有想要我死过?”
“傅煜城,要想别人相信你,那前提是你给予我同样的信任,你摸摸你的良心,从始至终,你相信过我吗?”
傅煜城皱着眉看他:“可是证据确凿陈辰!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我是对你不好过,可那件事我都不在乎了,你到底还想怎样!”
早该想到傅煜城不相信的,陈辰笑了笑不在说话,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向他解释,再解释他就是狗。
“我累了”,陈辰擡手关门。
傅煜城再一次撑开门,盯着他:“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到底还想怎样!我现在对你不好吗”
陈辰有些啼笑皆非,他似笑非笑的说:“傅大少爷,你这也叫对我好啊?囚禁我?”
“那我求您高擡贵手,别对我好了成吗?”
傅煜城看着他:“你别不知好歹,陈辰”。
两人维持了几秒的寂静,相对无声。
脚下是柔软的地毯,但陈辰觉得周身哪里都是坚硬无比的,像他_娇caral堂_的心。
“我本来不想提”,陈辰叹了口气,放弃了进屋睡觉,他椅在门框上:“但你既然说到对我好,那我们就来聊聊当初我没跟你说过的那些事情”。
傅煜城心里一突,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他内心隐隐抗拒着听陈辰说话。
但陈辰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擡眼说:“东辉跟你说过一些事情吧?那我就说点儿你到现在还不知道的”。
“高二那年傅老爷子健在,有人丢了东西说是你偷的,你父亲当众给了你一巴掌,这事你还记得吗?”
傅煜城愣在原地。
陈辰接着说:“正好那天我去了,我将诬陷你的人堵在了角落,搜出了那东西,最后逼的他当众给您傅大少爷道了歉”。
傅煜城哑着嗓子:“我不知…”
“你以为那天后我一身伤怎么来的”,陈辰笑着说:“那小少爷随后找了一堆人,报复我呢,后来几家又针对陈家,陈占学知道缘由后,又将我皮开肉绽好一顿打”。
傅煜城猛然擡头看他,嘴唇颤抖:“我不知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陈辰摇摇头,“我自己曾经主动犯的贱不需要你来道歉,倒是还有一件事必须得让你知道”。
“什么?”,傅煜城看着他问,到底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明亮的走廊映得傅煜城面上发青,他暗淡着眼睛,听眼前人一一说出他曾经的罪行。
“大学时你与你父亲关系紧张,当时你自己租了个很便宜的房子你知道怎么来的吗?”
傅煜城喘着气:“是你?”
“对,是我”,陈辰点头:“我勤工俭学,除了供养奶奶,当时还供了您一半的房租呢傅大少爷,为了你那点儿可怜的自尊,我什么也没跟你说过,你知道我当初需要打多少份工吗?嗯?”
“对不起”,傅煜城摇摇欲坠,他白着脸也只能说这些徒劳的话。
陈辰没听他说话,又问:“我在累死累活供着你住宿时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忙着与苏子叶搞暧昧呢”
两道惊天的震雷将傅煜城差点劈晕,他大脑昏沉,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天旋地转,傅煜城只感觉血液在倒流,让他大脑缺氧的踉跄了下。
他努力张着嘴,却说不出任何话。
“人生在世谁不苦呢傅煜城”,陈辰淡淡的说:“别弄的像全世界都对不起你,比你苦的人多了也没见过像你这么没有良心的”。
“也只有你那种少的可怜的良心,才能将囚禁称之为对我好了”。
门什么时候被关上,傅煜城全然没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