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煜城渐渐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便被噩梦折磨的大汗临头。
他触碰到一片温凉的皮肤,瞬间睁开了眼睛,他猛然坐了起来,等看清床上挣着眼睛的人,心跳才慢慢回归正常。
他扶着陈辰慢慢坐起来,触碰到了额头,感觉温度正常才安下心来。他给陈辰套上了外套,抱着他去洗漱。
傅煜城给陈辰洗好脸后,将牙膏挤好放在陈辰嘴边:“辰辰,张嘴”。
曾经感情再好,傅煜城也没有这样用心的对待过陈辰,等到他傻了,什么也感知不到了,才慢慢又做了一回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
挺讽刺的。
但辰辰却站定在镜子前,呆傻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对男人的话一无所知。
很久以前,他便不再能去听懂理解别人的话了,与外人隔离,独自待在一角,已经成了他生活的常态。
傅煜城耐心的又凑近了些,一手抚摸着陈辰的后脑:“张嘴,辰辰”。
陈辰看着镜子里瘦骨嶙峋的人,没有动弹。
傅煜城沉下心来,尽量轻柔的用手指将陈辰上下齿分开,牙刷在他嘴里轻轻刷动,但在漱口时,陈辰好像失去了吞咽的功能,水一边顺着嘴角留下,一边呛进了气管。
陈辰大声的咳嗽,憋的满脸通红,眼泪流下来。
傅煜城抱着他,眼神呆滞的突然不知所措。
他该怎么办啊?
他尝试着让陈辰吃饭时,才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糟糕很多,陈辰是真的连饭都吃不下去了。
下午他屈服于陈辰现在的状态,到底是抱着陈辰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很温和的看着陈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边跟傅煜城说:“你说他之前有副画,但坏掉之后便成了现在的样子?”
傅煜城点点头。
“那是什么样的一幅画?”,女医生温柔的一击即中,迅速找到谈话的重点。
“一个太阳”,傅煜城沉默良久说,“一个很红很红的,曾经他非常宝贵”。
心理医生和善的眯了眯眼睛,在与傅煜城的交谈中努力寻找着有用的信息:“当时是怎样的一个情况,促使他去画一幅太阳呢,或者又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导致那副画被撕了呢?他之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傅煜城无话可说,他带着陈辰几乎落荒而逃。
经过专业的心理医生分析,陈辰的“太阳”被丢掉是所有导致他现在这个鬼样子的直接原因。
陈辰之前的心理状况已经不能算健康,他长时间待在一个密闭的屋子内,没有阳光,没有温暖清新的空气。
“太阳”,可能代表着陈辰渴望的自由,也可能代表着他的某些信念或活下去的希望。
当“太阳”被破坏,那么这些所寄托情感的东西,便也随之而破坏掉。没了这些东西,他已经变得什么也不在乎,做什么都无所谓,更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情况很糟糕,陈辰似乎有了抑郁症,并且已经有了二级的征象。
回家的路上傅煜城几乎都在紧紧抱着陈辰,内心的谴责让他血液逆流,手脚冰凉一片。
陈辰的身体太差,傅煜城便请了私家医生回家调养身体,他本来想让沈时笙过来帮忙,却被他本人拒绝了。
当时沈时笙只笑着说:“陈辰的病太重,恕我无能为力,可能帮着监督你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医生还有可能”。
“话说”,沈时笙非常认真的看着他:“你该不会又会找来个什么东西去祸害他吧?我觉得挺有可能”。
作为医生,沈时笙没法面对如此狼狈的陈辰,也做不到冷静,并且不带一丝感情的去医治他。傅煜城能请到更好的医生,他不能因为感情用事,便将好朋友的生命拿去赌。
之后傅念生再次来家里了一趟,将傅念华最后剩下的一些资产转交给了傅煜城。
不是自己的东西,傅念生向来不会多拿一分。
傅煜城近几天并没有睡好,血丝满布的双眼疲惫异常,他仍然强撑着精神与傅念生交谈:“既然到了您的手中,为何不自己留下,我现在管理这样的一个大公司都已经有些费力”。
傅念生将一些合同放在桌子上,揉揉眼角,无奈的说:“我似乎来的不太是时候,本来想着你是第一继承人,大哥如今正处于昏迷,这些东西还是放在你这里比较合适一点的”。
傅煜城笑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低头说:“我宁可不是他的儿子”。
室内寂静,谁都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傅念生便很识趣的随便找个理由站起身告别,却在地面门口看到了比傅煜城小一号的鞋。
鞋像是刚被刷干净,看起来已经很旧了,但傅念生却发现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鞋。
跟小屁孩儿穿过的一双一模一样。
“你……”,傅念生看向次卧敞开的门,正巧小少爷正要出门,他斟酌的低声开口,“这就是你之前非要结婚的对象?”
傅煜城皱眉看向小少爷,他心里下意识的不想让人知道陈辰的存在,便含糊其辞的说了声“嗯”。
傅念生点点头,只在换鞋的时候说:“这鞋和我认识的一个人穿的一样,若不了解他,我都要以为他在你这里了”。
傅煜城礼貌的微笑顿时顿住,随即看着那鞋,他低头:“去年很流行的,看到有同款也很正常”。
“可能吧”,傅念生看到他的状态,却也没有多加询问,留下合同便走了。
小少爷的脸色很不好,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他只红着眼睛,凑近了傅煜城博取同情:“傅哥,我想你了,今天晚上来我房里好吗?”
傅煜城正在想事情,并没有去回他的话,直到衣袖被双手轻轻拽了下,才回过神来。
“傅哥,您已经有很多天没有理我了,晚上去我那里好不好?”,小少爷觑着他的神色,委屈道。
“不用了”,傅煜城感到不耐烦,这样的戏码他也玩腻了,留下他本来就是要刺激陈辰用的,既然适得其反,他也没什么作用了。
他冷酷无情的边走边说:“我可以送你一栋别墅,并且加上解决你父亲公司的事情作为酬劳,明天你就搬出去吧”。
冷淡的语气像是在跟他说家常话,但一字一句却不容拒绝。
“你不要我了吗?”,小少爷深吸着气,忍受不了的流下眼泪,带着哭腔的跑上去抱住傅煜城的腰,声音依旧带着娇气:“我做错了什么傅哥?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傅煜城手上用了力气,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