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匣 作品

第五十七章 昨天你要对我图谋不轨

图书馆里细微的声音一切静止,陈辰看着前面白色的墙,觉得心里绞着,难受的很。

生哥为了不让他有负担,可以毫无杂念的生活学习,私底下到底还为了他背负了多少他还不知道的事?

而且全都自己隐瞒了下来。

陈辰眨了眨眼,缓解酸涩,鼻音浓重:“你怎么这么坏?都不告诉我”。

“你听我说,辰辰”。

傅念生心里软成一片,放低声音说:“你是个医生,曾经将那么多人的性命从死神手中挽救回来,以后肯定会更多”。

“你这么好”,那人很认真的说,声音清润却让人心里安稳:“我不能让你因为这些事情而受到拖累,我也不想让他们那些生活本来就艰难的人失去希望”。

“你……”

“辰辰,就当我为你下半生积福了”。

淤积的怨气突然在胸腔内横冲直撞,最后找到缺口四散开来。

面对那么悲惨的几个月,陈辰承认他始终不能做到无事发生,多见到傅煜城一次,他的怨念就更深一些。

这不可控制,但绝非他的错,经历那种生活,也并非他所想。

却原来,傅念生看得到他无处发泄的怒气,看得到他所有的委屈,还有那么一个人,一直陪着他,拯救他。

陈辰撇撇嘴,哭了。

“生哥”,他带着哭腔,低着头:“我想你了”。

手中的文件掉落在地,傅念生呼吸一窒,心脏疼的密密麻麻。

“别哭”,他慌张的说:“我马上就来”。

陈辰吸着鼻子:“嗯,你要快点儿”。

陈辰头一次任性,眼泪一颗颗砸到地板上,哭的伤心,像个小孩儿等着傅念生来接他。

傅念生五分钟后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还带着微微的喘|息,找到辰辰,被一颗颗眼泪砸的心都要跟着四分五裂。

轻哄着将人哄了出去。

陈辰才后知后觉的知道不好意思,泪痕未干,他攥着傅念生的手,嗓音沙哑:“我想去找陈占学”。

傅念生什么都没问,点点头:“好”。

从火海中生还后,陈辰一直逃避着去见关于陈家的一切人。

他将他们从生命中彻底割离开来,却不想因为傅煜城,又兜兜转转,如乱麻一样,纠缠到一起。

到地方后办理好手续,陈占学说只能见陈辰一人。

陈辰握了握傅念生的手,接着便跟着警察七扭八拐,见到了陈占学。

陈占学的五官很瘦削,这让高中时期的陈辰经常感觉他像狼一样,看着人都带着凶狠的光。

陈辰坐在椅子上,看着剃光头,半张脸几乎毁容的人,如今瘦的剩下一层皮肉,不像狼,像狗。

警察就在不远处,陈占学拿起电话,眼神深沉,却毫无生气。

他亲生儿子陈恒也同样受到了制裁,这副样子并不奇怪。

两人对视,没有亲情,只有陌生人的淡漠。

“我本来以为会很快的见到你,没想到直到现在你才过来看我,好儿子”,嗓音像破败的风箱,沙沙漏气。

陈辰不想与他说多余的话,打断他:“我有两个疑惑,一直想问问你”。

陈占学穿着统一的衣服,似笑非笑看着他,不说话。

“我们两个都是你的亲生儿子”,陈辰神色平淡的问:“我自认不是什么惹人烦拎不清事的,你为何如此讨厌我?”

并非委屈,只是疑问而已,陈辰脸上没什么表情。

监狱的阴气一向是很重的地方,陈占学像隐匿在黑暗,手指在膝盖上敲打,突然说:“陈恒并不是我的亲儿子”。

陈辰诧异的擡头,不可置信。

“你没听错”,陈占学直视着他,一点儿也没有作为父亲的愧疚感:“他是我……”

陈占学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是我年轻时男朋友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后来我带在身边养”。

惊天的秘密让陈辰征仲在当场,接着寒冰包裹,让他头晕目眩,

“你……”,陈辰嗓子哽咽,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荒唐无比:“你还记得你曾经有一个老婆和亲生儿子吗?”

陈占学突然沉默,低着头,半张脸明明灭灭:“我对不起你俩,但我不后悔”。

陈辰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迫于世俗,各自娶妻生子,都觉得自己是被逼无奈,所以从不忠于自己的婚姻,对这个社会,从来都是以受害者自居。

多问下去也是无益,?? ?含?????哥?????儿????陈辰对接下来的故事不感兴趣了。

“还有一件事”,他问:“我的小姨一家,是不是你动手的”。

这回陈占学并没有多加思考,直接点头承认:“是我,她发现了我的秘密,当初公司正在起步,她太难缠,骂我是变态”。

如今承不承认结果都一样,就算不是他,他再也出不去这里了。

陈恒也被折进来,早死晚死罢了。

陈辰不再多问,点点头,转身就走。

“陈辰!”,陈占学突然站起来喊他,面上带着从来没见过的表情。

陈辰回头,隔音玻璃被拍的啪啪作响,陈占学颤动着嘴唇,哀求道:“替我看看你哥哥行吗?所有的罪我都会认下,只要你帮我看看他过的好不好”。

陈辰没说话,一脚踏出监狱大门。

自己的亲生父亲,最后一面不是愧疚,不是要让他好好照顾自己,而是要求他看一个曾经将要置他于死地的别人的儿子。

陈辰感觉不可思议,却一点儿也没有失望。

他有生哥陪着,傅煜城也好,陈占学也好,那些都与他无关,通通都是陌生人。

唯有生哥,是他心头的阳光,久盛不衰。

陈辰出门后报了案,调查十几年前小姨一家的案子,这是母亲去世前唯一的心愿。

他呼了口气,黄昏十分,与生哥一起感受着落日的余晖,岁月安静可留恋,他转头,垫脚,轻轻亲了一下傅念生的脸颊。

“生哥,我要回家”。

“好”。

正是下班的时间,路上拥堵,陈辰昏昏欲睡。

红绿灯时,被周围的喇叭声吵醒,马路上的灯光晃在他眼睛上,陈辰偏头,突然问:“顾翰羽呢?他在哪里”。

傅念生将他掉落的衣服拢好,绿灯时慢慢启动车子:“他在傅煜城那里,他们家破产了”。

陈辰头向后仰,闭着眼睛舒适的窝进座椅里:“王家呢?”

“进了监狱”,傅念生偏头说:“后来那个私生子王嘉想要重新东山再起,结果栽了很大的跟头”。

天气回暖,外面不在像寒冬那样干燥,陈辰微微将窗户开了个缝,吹着凉风:“该不会有你一份吧?”

傅念生眯着眼睛,左手虚搭在方向盘上,不承认。

“我是那种人吗?”

陈辰轻轻的笑,没有说话。

傅念生到底为自己做了多少,陈辰不问,心里也清楚个大概。

没有他,一切事情,没有那么快水落石出的。

王家因为利益,在月末的前一天,便买通保洁,藏在保洁车上进了办公室,接着再用同样的方法安全的偷到文件,出了办公室的门。

保洁了解傅煜城,打扫卫生时不喜欢附近有人吵闹,每次都会到休息室工作,人走后再出来。这样短暂的空挡,给了王家机会。

私生子王嘉,与父亲感情不和。在书房外听到消息后,本想卖傅煜城人情,然后借机上位,却没想到被顾翰羽截在半路,要寻陈辰的仇。

阴差阳错,本来无辜的陈辰,成了商业斗争的受害者,接着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然后火海中九死一生,脸上的伤疤如今还很明显。

一切尘埃落定,陈辰困倦的又睡了过去,浑身疲惫。

傅念生将车开到车库,打开副驾驶的门,将陈辰抱进了卧室。

脱了外套,又接着熟练了换上贴身内衣。小孩儿好像感觉到热,细白的腿在空中蹬了蹬,接着撒气似的扬手一拍,拍到了低头正盖被子的傅念生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无比。

傅念生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一向温和的人。

他被家暴了!

陈辰半睡半醒,被自己手心的麻意震醒,他微微张开眼,就看见生哥白皙帅气的脸上明晃晃的五个巴掌印。

他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只拉着傅念生的手臂,凑到自己脸前,迷迷糊糊的吹了吹:“谁打的,疼吗?”

傅念生刚要喊疼,就感受到清浅的呼吸打在脸上。

竟然又睡过去了…

这是有多累。

傅念生轻轻将人摆正好,思来想去良久,觉得有必要重振夫纲。

于是他静悄悄的出门,从自己的卧室里抱来枕头,与床上的枕头并排,才抱着软软温热的媳妇,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傅念生醒来便看见陈辰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

他还搂着怀里的细腰,又将下巴搭在陈辰的头顶上:“再睡会儿”。

陈辰点了点头,柔顺细软的头发蹭的傅念生下巴发痒,心里发痒,还有一个地方发痒。

过了半晌,看傅念生没睡着,陈辰犹豫了下,不好意思的问:“脸上的巴掌印,怎么来的?”

傅念生摸了摸,原来还在啊。

他将怀里的人揪起来,凶巴巴的一本正经:“昨天你要对我图谋不轨,我不从,你就打了我一巴掌,可疼了”。

陈辰满脸震惊:“我不信”。

傅念生暗戳戳指了指自己的脸:“由不得你不信”。

原来自己睡着,这么生猛啊。

完了,陈辰双眼无神且绝望的想,公老虎的名号,他是彻底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