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香里醉 作品

【3】同时谈两个老公,不过分吧?(27)

吓都要吓死了还刺激?!

芸司遥目睹了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狂掉san值的分裂。

两个脑袋同时逼近她的脸,问她喜不喜欢这样,够不够刺激。

芸司遥:“……”

她的表情出卖了她。

谢衍之用力扣住她的下巴,在她唇上按了按,“真是个小骗子……”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连阴冷包裹着她的黑雾也跟着缓慢散去。

“你喜欢他什么?”

一声极为细微的冷笑回荡在耳边,“……好色又废物,简直一无是处。”

芸司遥满脑子都是他的脑子。

大脑皮层的褶子看起来挺多的,应该很聪明。

两张脸在面前晃动,殷红的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冰冷刺骨,重叠回荡。

“……就因为我死了吗?”

所以在她心里,死人比不上活人。

谁都希望自己老公是个正常人,有着和她一样的温度,心跳,平凡又普通。而不是像他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是个怪物……

谢衍之眼神冷得瘆人。

芸司遥看着他消散,周围温度恢复正常,就连隔绝在外的人声也逐渐清晰。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衍之刚才,是生气了?

“司遥!”

白晚棠急匆匆走过来,“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我们打算提前将衍之安葬,到时候还得辛苦你搬着衍之的遗像,一起送他出殡。”

芸司遥:“提前出殡?”

白晚棠苦笑一声,“对,我和他爸商量了一下,还是早早下葬为好。”

她说要提前下葬,下葬前的流程却一个也不能少。

谢家的直系亲属跪在地上,头戴白色孝巾,正为他哭丧。

“衍之啊……”

“你在那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姨母会想你的……”

灵堂内悲戚的哭声让人心情压抑。

镇民们抓来了一头猪还有一头牛,捆绑住手脚,屠夫手里拿着砍刀,在门口剁着猪头和牛头。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飞溅的血液喷了人满头满脸。

“哞——!”

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传到灵堂内,所有人不为所动,垂着头继续哭着。

“衍之啊……”

“你怎么就走了呢……”

“呜呜呜……”

牲畜的血在门口流了一地,屠户拿着还滚烫的两颗头,摆在了供台桌上。

谢庭英将怀里的红包递给他,“辛苦。”

屠户满手的血,笑得露出一口黄牙,“应该的应该的……”

冒着热气的猪头和牛头就放在不远处,因为足够新鲜,头颅还在往下滴着血,浸透了桌子,砸在地上。

芸司遥跪在第二排,位置正对着谢衍之的遗像。

照片上的他还是那副温润柔和的神情,和死后阴沉冰冷的模样判若两人,看起来脾气好极了。

“你怎么不哭?”

她旁边跪着一个老太太,满脸皱纹,正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指责的看着她。

“你不是衍之的妻子吗?他死了,你怎么不哭呢?”

不止是她,跪在蒲团上的大部分都盯着她,表情阴沉,神色诡异,“对啊,你怎么不哭呢?”

“衍之死了,你应该哭啊……”

芸司遥不动声色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硬是挤出了泪,声音发颤地望着遗像,“老公……”

眼泪跟串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孤儿寡母一个人去了……呜呜呜,老公……”

见她哭得实在情真意切,周围人这才将视线收回去,继续哭起来。

“衍之啊……”

“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去了啊……”

芸司遥低着头,发现这里大部分人嘴上嚎着哭腔,脸上却没多少泪。

他们用帕子盖着眼角,拿下来后帕子上一点湿润的痕迹都没有。

芸司遥哭着,心里却想着早知道她也拿个帕子遮一下就好了,要是真哭一天,第二天眼睛都不能要了。

哭声由低到高,到了晚上,竟有几人直接晕了过去,被抬着出了灵堂。

芸司遥垂着头,发现面前的地上突然多了几道水痕。

供台上的线香被裁断一截,坠在她不远处,熄灭了。

水草混着泥土的腥气爬上鼻腔。

“滴答、滴答……”

腥臭的水滴落在面前。

芸司遥缓慢抬起头,看到了一张被水泡烂了的脸——是谢思思!

她也跪在地上,呜呜地给谢衍之哭丧,湿漉漉的衣服往下滴着水,汇聚起来,都快蔓延到她这边来了。

谢思思察觉到视线,僵硬的转过脑袋。

“姐姐,你也在给谢哥哥哭丧吗?”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灵堂内刮起了一阵阴寒的风。

阴阳两界的屏障仿佛被打破,所有隐藏在暗处的鬼都冒出了头。

哭声愈发浓重,也离她愈发近。

“呜呜呜……”

数不清的贪婪视线望向她,窸窸窣窣的交谈声突兀的响起,“好香啊……”

“她看起来怎么那么好吃……”

“肚子好饿……”

芸司遥脸上还有泪痕,纤长睫毛微抖,握紧手串,视线冷静地扫向重重鬼影。

谢思思道:“姐姐,他们是跟我一样死的祭品。”

她疯狂的咽着口水,垂涎欲滴的看着芸司遥。

芸司遥:“祭品?”

谢思思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话。

芸司遥:“为什么叫祭品?”

她视线扫向四周的鬼,每个人的死法都不一样,有撞死的,有上吊死的,也有跳楼的,千奇百怪。

它们很统一的,用渴望的眼神望着她。

“好饿……”

“好想吃……”

芸司遥道:“你们是献祭给谁的?冥罗?”

谢思思听到这个名字,猛地一缩脖子,“不可以叫这个名字,不可以……”

芸司遥便换了个问题,“怎么才算被献祭,许愿吗?”

谢思思怨气翻涌,点头之后又很快摇头。

“我没有进庙,我不该死的……”

她眼角流下两道血泪,尖声道:“我是被献祭给神明的,我是被害死的!”

听到神明这两个字,周围的鬼魂都开始躁动起来。

“我不该死!我不该死!”

芸司遥冷静道:“是谢婉枝许愿的时候,用了你作为代价交换吗?”

谢思思捂住耳朵,张开嘴,无意义的发出尖叫。

芸司遥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神明”给谢家好处,谢家上供族人喂饱它,那谢衍之呢,他是怎么回事?

他更像某种载体,鬼魂们都怕他,镇民们也怕他。

芸司遥之前听过一种故事。

穷乡僻壤的村子里供着一尊邪佛,第一个发现它的人知道邪佛能满足人的心愿,便将它带回了家,许愿金银财宝,很快屋子里便多了一箱珠宝。

邪佛向他讨要了一头牛作为交换,村人欣然答应,之后便越来越多人知道这尊万事灵的邪佛,许下无数个愿望,将它供奉起来。

它的胃口越养越大,几十年后,牲畜不再能让它满足,于是它便叫来了最开始捡到它的村人,对他说:

我要吃人……

谢衍之说过,冥罗已经死了,可村民还是不停的进行祭祀。

谁会成为下一个冥罗来满足村民们的愿望呢?

芸司遥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谢衍之命格特殊,天生属阴,再加上镇民们对他的态度,恭敬中又夹杂着恐惧……

他们在养下一尊邪佛。

芸司遥眉头微蹙,眼神放空。

“好饿……”

四周的鬼从墙壁上爬出来,闻着她身上的血香味缓慢移动。

灵堂内哭丧的人恍若未觉,继续低头呜呜地哭。

“好香啊……”

它们重复着无意义的词,朝着芸司遥的位置爬去。

她从蒲团上站起,因为跪了太久,膝盖发软差点栽倒。

长明灯摇曳不定。

谢思思停止尖叫,抬起惨白的胳膊,“姐姐。”

芸司遥手腕上的朱砂开始发烫。

谢思思遥遥指向巨大的黑白遗像,“谢哥哥会保护你的。”

芸司遥身边围着的冤魂越来越多。

谢思思阴森的看着她,“他连你杀他都不介意,怎么会跟你生气呢?”

丈夫的遗像正对着芸司遥,眸子漆黑,视线温和。

“他不会跟你生气的……”

谢思思身上的皮往下掉着,露出血淋淋的肉,她捡起皮,黏在自己身上,声音幽幽。

“只要你喊他,他会帮你的。”

数不清的鬼爬了过来,贪婪的望着她,口水从腐烂的嘴里流了出来。

“好饿……好想吃……”

“怎么那么香啊……好香。”

冤魂们趴在地上,宛如蜘蛛一样在地面上行走,他们穿过了灵堂哭丧的其他人,齐齐的朝芸司遥爬过去。

谢思思声音急促,“快啊,快喊他啊……”

无数冤魂爬了过来,伸长了尖锐的指甲,想要划破她的肌肤。

“快喊他啊!”谢思思声音变得尖锐,“你会死的啊!喊他啊!!”

芸司遥用指甲掐破了中指,将血抹在朱砂上,手串被她扯断!

十几颗珠子崩裂四散,所过之处鬼魂聚散。

“啊啊啊!!”

鬼魂癫狂的发出尖叫呐喊。

谢思思震住了。

芸司遥用长明灯点燃了熄灭的线香,在香燃起的瞬间,她看到谢思思和鬼魂们的身影逐渐消失……

芸司遥:“谢谢提醒,我自己也可以。”

*

镇民们的身影变得清晰,芸司遥睁开眼,面前的线香悠悠的燃着。

白晚棠一脸疲惫的走了过来,“司遥,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歇息吧,明天还得赶早出殡。”

芸司遥从蒲团上站起来,身体微微晃了晃。

她眼尾红红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哭丧了大半天,眼皮也比平时更肿。

白晚棠道:“冰箱里有冰袋,你可以敷一敷,明早眼睛就没那么肿。”

“好的伯母。”

芸司遥应了声,转身离开时,忽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注视感。

有人在盯着她看。

芸司遥转过头,只看到了遗像上丈夫温柔的笑脸。

他静静地,用着平和的目光,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

“……”

第二天一大早。

白晚棠找好了抬棺材的壮汉,道:“出殡的时候棺材千万不能落地,千万不能!”

“您就放心吧,这点规矩我们还是懂的。”

芸司遥手里捧着遗像,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送葬队伍有几百人,浩浩荡荡的,敲锣打鼓,放着鞭炮,朝着墓地走去。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耳边炸开。

随着时间推移,身后的四个壮汉开始小声抱怨。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棺材越来越重了?”

“唉,是啊,明明刚抬的时候还没这么沉……”

“这谢大少也没这么沉吧,我肩膀都快被压断了……”

芸司遥感觉到自己手里的相框也在加重。

路程已经过半,天空阴沉沉的,仿佛要下起雨来。

手心的触感变得越来越怪异。

芸司遥低下头,看到自己捧着的遗像,不知何时,居然变成了变成了丈夫的头颅!!

它转过脸,问她:“你不想要我了吗?”

血液顺着脖颈滴下,它垂下眼睛,遮掩住眼底的怨毒,似悲似怨。

“老婆,你要丢下我了吗?”